那晚断片以后,四小姐就开始逃跑,马不停蹄不死不休,大有此恨绵绵无绝期跑下去的架势。
这一跑就是三个春秋。
雷二少跟在她后面绕地球追了几个闭环,但她滑如泥鳅,每次都能堪堪避开。他又气又笑,不就是胡言乱语了酒后乱性了吗?至于躲鬼似的避着他吗?
但这三年来,他似乎追的上了瘾,骨子里隐忍克制的血性被她搅得风起云涌。
“有意思!四儿 ,我看你还能躲多久?”他想着,黑亮的眸子里隐隐有笑意溢出,那只小狐狸着急忙慌的四处逃窜,所到之处鸡毛满天飞,他远远地跟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迈得轻松惬意,貌似追赶,实则帮她善后擦屁股来着。
但一想起四小姐那没心没肺的炮仗脾气,他叹息地捏了捏眉心。
在孙悟空两个筋斗云处的四小姐正在一茶社里吊着二郎腿嘻嘻哈哈的笑着,其实她不喜欢喝茶,总觉得那味道太涩太苦。她喜欢喝酒,几杯浓郁沁香的烈酒下去,飘飘然快活似神仙。
但闽州督军三番五次相邀,她好歹是要给他点面子的,最起码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
忽然似乎听到了几声叹息,她心里一阵颤栗,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像鬣狗一样四处逡巡着。
没有!
没有!
不可能是那厮的声音,这里是闽州,那厮应在万里之外。
当初他们说好,所有的局,有她没他。
更何况,那厮怎么会口出惆怅叹息?他哪天不是笑着?笑容轻浮、粲然、欺骗性极强。
确实,雷二少长了双浓墨重彩的眼。
那眼瞳漆黑闪亮,形状漂亮,眼尾拉出微扬的弧度。
漩涡一般。
这双眼睛中和了他长相中凌厉的部分,将那些尖锐的部分收拢模糊。
四小姐常猜,雷二少清楚自己的优势。
是以,他面上常留三分懒散与笑意,眼眸一弯,再多情绪也藏得住。
“那厮就是虚伪的坏种、口蜜腹剑的毒蛇。”四小姐逡巡一番,无果,重又坐下,心里恨恨地想着,随手端起面前的茶,也不管冷烫,一饮而尽,看得对面的闽督军一阵紧张,真怕自己惹到了鄞家这位小主子。
四小姐认识认识雷二少五年了。
五年来,他们的关系稳定而牢固。
那是一种只要对方倒霉,自己就能收获快乐的极其坚韧的关系。
快乐浓度跟对方的倒霉浓度成正比。
她与他八字不合,但她比他妈还了解他。
活了几十年,能在酒量上比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她几乎没醉过,以前做过检查,她的乙醇解酒酶含量很高。基本上,她只有喝太撑,没有喝醉过。
那晚断片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做了手脚,怎奈全身绵软无力,只能任他捏扁搓圆般地折腾。
醒来后,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妹的,牲畜!你有需要跟姐说呀!偏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口吐莲花想骂的他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他看着她,眼神幽暗,淡笑不语。
“说完了?”末了他问。
“嗯,”她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暂且休息,待会儿再骂。
见状,他长腿一迈,靠近她,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笼罩着她,“干吗?”她心虚的嚷着,音若蚊蚋。
“干你!”他解皮带扣的声音在微亮的光线中,格外清脆。
她忽然有些怕了,这人禽兽吗?昨夜今天的。
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了上去,坚硬如铁满口肉香。
“你属狗的呀?”他浓眉微皱,眼神愈加幽暗,“昨儿咬了整夜,今儿还咬?”
说着他忽然直起身,把黑西装脱了扔到座椅上,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解开几颗扣子。
衬衫拉下一些,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咬痕清晰、深刻。
真是属狗的。
但也算是有几分理智的狗,没真给他咬到血肉模糊。
光从他身上流泻,照出了几分妖异与凛冽。
让人不敢逼视。
四小姐看清他身体的瞬间,正想转身躲开,转念一想,硬生生忍住了这冲动。
就看!
就看!
耍流氓谁怕谁呀!
但她的目光半路就被雷二少截住了,一柔一烈,如两汪泉水纠缠、不休。
“我哄了你一夜,你太烦人。”他吻啄着她的耳垂,哑声说道,“醉的可爱。”
她脸色潮红,红到快滴血,最后忍无可忍,在他肌肉分明的脊背上狠狠掐了一把:“流氓……”
话未完,嘴唇便被他咬住。一片黑暗中,四小姐觉得心像在滚烫的熔浆中,翻滚战栗酥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