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的一再推荐下看完韩剧《请回答,1988》。
最后一集,德善说:我想回到那个时候,见一些人。
那里有年轻如泰山一般的父母,想要抓住那一去不回的日子,但无论是我的青春还是这条胡同,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岁月依然流逝,一切终将过去。青春之所以美丽,恐怕这就是原因,在刹那的瞬间耀眼闪烁之后,再也无法回去。
怀念那个时期,怀念那个胡同,并不只是因为怀念年轻时候的自己,而是因为那里有爸爸的青春,妈妈的青春,朋友们的青春和我所有爱着的青春。也因为没能对那些再也无法聚到一起的年轻的风景最后问候一声而感到惋惜。如今对已经逝去的东西,对再也无法回去的时间,说一句迟到的问候:再见,我的青春。
一瞬间,热泪盈眶。一幕幕从脑海里闪过,儿时伙伴的嬉闹,邻里之间的互帮互助,父母和孩子间温暖的爱,青春期懵懵懂懂的爱情。剧里不仅有德善他们的青春,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1. 那时的青春里,有每天腻在一起的小伙伴们
小时候基本上是放养。我仍记得学前班第一天,被我妈连拖带拽的送到学校,等妈刚一转身我又悄悄的跟着她屁颠屁颠的往家走,等我妈回家转头看到我这个跟屁虫,差点没气晕!后来觉得上学有零花钱也不错,出门前就往玻璃瓶子里多塞些菜,这样省了午餐钱可以去买其他的。早上吃完妈妈做的糖油粑粑,书包一背在门口喊邻居家妹妹一道出发,走在路上陆续会听到村里小伙伴们大声喊着彼此名字,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小队伍。大家有说有笑的走在上学路上,经过小卖铺时准会进去买辣条,猫耳朵和还珠格格的明信片。基本上没到学校,一天的零花钱就用的差不多了,还留一点钱午睡后去学校商店买一包冰袋,喝不完的就用来对着人喷。
那时真是很贪玩,课间十分钟也不放过。女生跳绳,踢毽子,跳房子,男生玩弹珠,斗鸡(或撞拐子),偶尔他们也在女生跳绳时去捣乱,引得一阵嫌弃!下雨不能到户外,就在教室里玩抓石子,翻绳,喂蚕吃桑叶,或用水彩笔涂指甲。
放了学从不走寻常路,要么到山上找野生的果子,像泡子啊;要么沿着铁路绕一大圈先到同学家玩一会儿再回家,走时顺便扯一株别人家门口的喇叭花带回家让妈妈种在门口;
不上学时,就跑到村里小伙伴家,把人家门板拆下来当乒乓球桌;或者去拿了别人不用的旧轮胎当救生圈,不会游泳却胆子大的坐在轮胎中间往水塘里划,划到一半发现轮胎漏气大喊救命,家长哭笑不得,赶紧下水连人带轮胎一起拽回来;看电视剧里别人拿枪很酷,就把上完的课本撕了做成手枪模型,在秋收后的田野里扮电视剧里的英雄玩枪战。美术书是那时的最爱,因为它的纸张最硬,可以用来折养蚕的 盒子,折过家家时的电话筒,折有口袋的小船,折一哈气可以扔出去的纸飞机,折送别人的玫瑰花;
那时的活动真是丰富啊!玩捉迷藏,柜子顶上,高高的草垛上,牛棚里,简直无缝不钻!哈哈,看看那时的我们,就觉得现在孩子们躲在床底下和窗帘后边太好笑。就像剧里一样,每次到了吃饭时间,就听到各家家长们喊孩子回家吃饭;
周末,到朋友家学骑自行车,不会用刹车,常常摔得鼻青脸肿的回家;或者央求大人用浆糊做个风筝,找个风大的时候约了小伙伴们一起去放风筝;馋了就拎一包自家的大米或高粱,去村委门口炸米子或爆米花吃;或者裤腿一卷,跟着大人去水塘抓鱼。
2. 那时的青春里,有像亲人一样的邻居!
现在仍是无比怀念小时候,每次到了插秧的季节,村里的叔叔阿姨总是一家家出动,互相帮忙,主人准备一大桌菜作为答谢。我们小孩子也挽起裤腿下水田里学插秧,到了水稻长出来后,只要看到哪一块长到很密集没有规律,便知是小孩子没经验插的。稻场上打谷子也是记忆由深的画面,早先是牛拉着石滚碾谷子,后来改成了拖拉机;打完谷子还要晒,邻居总笑我小时候爱打赤脚,到了傍晚,大人在前面拉绳子,我就在后面推板子把谷子都推到一起,然后用薄膜盖着防下雨,第二天再摊开晒,每次到了天阴的时候总会听到邻居在喊,要下雨啦,快收谷子啦;
那时的邻居关系就跟剧里一样,亲密而温暖! 夏日,切开一个大西瓜,自家留一半,另一半就由我们这些小孩子送到邻居家;晚上乘凉,月光下的稻场上,几家人坐在一起拿把芭蕉扇话家常;平时要出门,只用跟彼此打个招呼,家畜都有人帮忙照料着。周末,读书的孩子回家,邻居阿姨总会把攒的鸡蛋拿给妈妈,让她给我补营养;不学习时就到邻居家学骑自行车,跟他的狗狗玩,或者跟邻居姐姐一起到去田里摘猪草。
那个时候村里好热闹,不像现在,村里只剩下老人和留守在家的小孩子;那时放眼望去满眼的绿,不像后来搬来几家化工厂,天整日灰蒙蒙的,空气里都是刺鼻的味道;那时也不像现在的邻里关系那么陌生,同住一栋楼见面却不打招呼。
有一次我在朋友圈发了邻居家几个小孩在我家玩耍的照片,好几个朋友留言表示诧异:你跟邻居关系不错啊,还互相串门!我连邻居家住的谁都不知道。后来跟同事们聊天,她们开玩笑说好想有我这样的邻居,还能帮忙照看孩子。
我想,这一切得益于我曾在温暖的邻居关系中长大。第一年在新家过年时,爸妈便叫我把从老家带来的特产分给邻居,并叮嘱我平时要多走动走动。后来,邻家家老人来带孩子,逐渐热络起来。不上班的早上他们会来叫我一起买菜,一起逛街,小孩子开始在我家茶几上蹦上蹦下,家里有好吃的都会彼此分享。
3. 那时的青春里,有年轻如泰山一样的父母!
剧里出现这段台词时我内心触动最大。看到逐渐年迈的父母,看到他们越来越缺乏安全感,头发日益花白,多想自己没长大,这样他们就不用变老。
以前妈妈很爱美,记得她陪姐姐去婆家那天,我正在邻居家里玩,当时看着她俩走在路上,邻居阿姨感叹妈妈跟姐姐看着像两姐妹。妈妈每次外出,我就总盼着她回家,因为她总会带回来好吃的或漂亮的衣服和发卡。那时好多人慕名而来找她治牙疼,她收取的费用很低;每年打疫苗的时候我就很开心,因为总能偷偷的从她的保鲜盒里拿糖丸吃。
到了摘茶的季节,就拎个篓子跟她去茶梯上,采完茶就跟着爸爸去村里的加工厂做成喝的茶叶;或者去地里扯花生,回家一颗颗从藤子上扒拉下来,一部分做卤花生让我们当零食吃,一部分晒干了平时炒了当菜吃。
父亲是从来不善表达感情的人,只是以他理性的方式在默默爱护一家人。那时最爱领着老爸厂里发的冰棒票,和姐姐乐滋滋的提着保温瓶去商店换成冰棒和快餐面。老爸年轻时很爱折腾,尝试过不同的副业。说实话,他虽然因为家里原因没能接受太多学校教育,但他对于历史地理国家大事的了解常常让我这个受了高等教育的女儿很惭愧。他每天必看新闻,总是跟我讲一些道理,当时觉得烦,后来发现他果然是目光很长远,想得更全面。印象很深的是,村里那会儿总有人咨询他今年到底喂几头猪,爸爸总是能精确的判断猪价的走向,然后给出很合适的建议。不得不给他点赞啊!
虽然他偶尔有点严肃,看到我在别人家骑自行车,二话不说就去给我买了辆新的;上初中时学英语需要放磁带练听力,他又去给我买了个单放机;才上高中时,临时决定回家,路上却碰到他来接我,而且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可是我之前告诉他我不回家的; 送我上大学时,我的那趟车没及时发车,他生怕我到学校晚了不安全,于是苦苦哀求工作人员让我提前上其它车。就是这么一个父亲,以他默默的行动爱着他的孩子。
老姐大我好几岁,可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小时候把被单披在身上当袍子,一起演各种武装戏。她经常嚷着当老大很吃亏,小学时每次放学了她就得跑好远来给我送伞;要是妈妈给她买了衣服没给我买,我就会大吵大闹直到妈妈再给我也买;她去朋友家玩,我总爱嚷嚷着一起去,待不了一会儿就会吵着回来,搞得她很是无奈。姐夫第一次来家里相亲时,据描述,我当时赤着脚就好奇的跑到门口,把我姐夫还给惊讶到了,他接我姐姐去他家里玩,我就在把自己关在房里嘀嘀咕咕抱怨为什么要抢走姐姐。
爷爷性格比较内敛,总爱一声不吭的到处找活干,他在的时候,大家都笑我们家门口草都被割完了。记忆中每到了吃饭时间,我就要扯着嗓子到处去找他回来吃饭。他房间里有个箱子,里面总藏着孩子们买给他的好吃的。于是我早上总耍赖不想上学,爷爷便会拿出箱子里的零食一边哄我,一边送我去上学。印象中爷爷可能干了,把家里废旧的开水瓶铁皮剪开,再用竹条编成扇子,还送了好几把给村里人;每次跟他去扯芍藤子喂猪时,我们就会调皮的把芍藤做成项链或者耳环,玩的不亦乐乎!
到城市读书后,总有人会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从农村出来的,可我从来不觉得作为农村娃娃有什么难为情!相反,我很感激自己出生在刚改革开放的农村。正是因为在农村,我才感受到了农民身上淳朴勤劳的精神,邻里之间相亲相爱如家人一般的温暖,小伙伴跟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无忧无虑。我很庆幸我的童年里看过蓝蓝的天,听过小溪流的欢畅,可以在土坡上溜的裤子破洞,可以在茶梯上跟小伙伴放声唱歌赢来大人的阵阵喝彩!
那时的时光,那时的你们,许久不见,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