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那么在意别人的评价,生怕哪点做的不好,颠覆自己在别人中的形象。有些决定,从不敢提前告诉别人,怕最终没有达到别人的期许,会使别人失望。我们一直强调要为自己而活,不必那么在意他人的看法。但又有几个可以完全无视身边人的看法的。夜深人静时,有没有评价一下自己——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人性格的养成与家庭成长环境密切相关。
我生长在农村,父母学历都不高,他们勉强上了几年学便回家务农。父亲没有稳定工作,会水电,跟着包工头从这个工地再到下个工地。有时也会在家闲赋十天半月。他不爱社交,更没有朋友。有时候工作上相识的人,从来不往朋友关系发展,手里通讯录存的人始终都是家人和亲戚。这也直接阻碍了他这一生事业的发展。母亲一直照顾着这个家,我和哥哥太小,当时家里还有地,没有出去工作。
父亲兄弟多,每个孩子结婚时只给了一间平房。厨房只能安置在那间破旧的瓦房里。时不时还会从房梁上掉下一缕尘土,不偏不倚刚好掉尽水桶里。我在六岁之前,一家四口就只挤在父母结婚时那间平房里。房间很是凌乱。里面放置了许多东西,一张床、外公给母亲陪嫁的大衣柜、洗脸架子、红漆木桌、还有一个直径比井口还要大的麦圈(用来储存麦子)。收庄稼时候,屋子里还堆放着几大包小麦或玉米。其余的零碎物件塞不下的只能挂在墙上了。这是我六岁以前,记忆中家的样子。
“家”顾名思义,它可以是无形的,藏在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可能是有些人一辈子无法抵达的港湾;“家”更是一个人的栖息之所,它是用来遮风挡雨的。这也是生存的基本。
我们慢慢长大,哥哥那时候已经将近十岁,我们还挤在那个“容纳百川”的平房里。父母决定开始建房了,这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房子建了两年才完成,中间因为没钱,进行一半的时候搁浅在那里。好在总算住进去了。只是再没有多余的钱来圈院子了,推开房门外面直接就是路。对于农村人观念,没有大门没有院子,这样的人家真是别具一格。
父亲的工作是不可能按月结工资的,实在没有钱,会先预支一些生活费。每年临近春节时候,每到晚上他便早早吃完饭,双手插进兜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家门,大多数都是垂头丧气回来。去的结果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包工头索性不在家过年;第二种是倾诉着自己的苦楚,勉强给了一部分,没有结清。上门讨要工钱时,爽快地一次结清的是从来没有的,主动上门送工钱的,可能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每年都目睹着父亲明明是讨要自己的工钱,却低声下气屡屡碰壁。我心疼父亲,也在内心深处讨厌父亲的工作,感觉父亲都没有了尊严。
母亲是极为节俭的。经济条件也不可能允许铺张。记得小时候,我必须拿着用完的作业本和铅笔头去母亲那里换新的。难得有好吃的,例如:鸡蛋糕,点心之类的母亲怕我们没个度,一次吃完,索性直接锁在柜子里,每天分一个。上学时三天两头买学习资料,每次伸手管母亲要钱,她总是再三盘问,有些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来。她怕我和同学攀比满足自尊心。再者她很清楚我的学习成绩。学习上一点都不自觉,从小到大在班里都是倒数,买回来的卷子、练习册都不会写,也不想学。即使老师同学都看不起,也没有想过好好学习扭转这个局面。她多半也是在责备我浪费钱,这点我也无可否认。如果老师允许学习差的可以不交这些钱,我肯定选择不交。
上了初中后,生活费资料费加起来要的钱更多了,记得当时每周的生活费是三十元,初三的时候破格升为四十元。这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已经好转,母亲仍然没有改变给钱时的态度,我敏感的心理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讨厌每周末返校时朝母亲要钱,而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需求的东西开始多了,每周我会把生活费俭省下来一点,买一些小饰品之类的。由于一直背着这“差生”这个标签,在小学时候也没有打下好的基础,初中我是不怎么学习的。但是,在初一的时候因为语文老师的一句夸奖,开始全力以赴提高语文成绩,为的就是对的起老师的那句夸赞。初中除了语文课,其他课都被我遗弃了。初三时,看着老师同学都在为中考而奋战,我发觉我是如此不合群。不爱学习的我没有必要在学校里一天天混下去,再者,我讨厌自己伸手管母亲要钱——我辍学了。
父母对我这个决定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我开始在家附近的小电子厂里打工,里面也有和我一般大的童工。第一个月工资拿到手,五百多元,我无抑制不住那份激动,好久都平复不下来。我终于可以养活自己了,不再需要朝父母索取。
从那以后我,“初中没毕业”这个标签将跟随我一生,我的工作,我的思想,都会被它所限制。但是至今,我仍不后悔这个决定,只是会多多少少感到些遗憾,毕竟它使我一直那么自卑。
唯一使我满足的是:从打工至今这七八年里,我不曾伸手所要过父母一钱,我也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帮衬着这个家。更加没有因为钱向什么人低三下四过。这就是我一直追求的“尊严”。
只是我忽略了那句: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在父母眼中我已经是“大人”。我羡慕其他父母为孩子的决定提出一定的建议。而我,这么多年大小事情全凭自己拿主意,有时询问他们的建议时,得到的回答始终都是: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渐渐我也就不再征求他们的建议。
对于爱情方面,羞于向对方索取什么物质上满足。早已经习惯了自给自足那种快感,也必须承受着这份“尊严”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始终都认为你什么都不需要,长此以往,你的生活里没有一丝惊喜,一丝感动。只能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他到底是不是爱你?却没有任何可以得出结论的途径。
而你内心的那座叫“尊严”的城墙始终难以推翻,它矗立在那里太久太久了。一砖一瓦都是由你多年的信念所铸就,在你心里,推翻了它,就相当舍弃你这么多年竭力所得的“尊严” 。或许,以你的能力,无法应对生活中的变故,有一天会被迫舍弃它。因此,要更加努力,使自己有能力守护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