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岸集合了所有的队伍,他们就向前线行进了。什一路望着南岸的景,它们那样华丽到处都是修饰。他远远地望见一栋最突出的建筑,如城堡一般,刷上颜色艳丽的漆,雕花和流线型线条纹路,雕工的精细程度和花型的制作是他望尘莫及的。再仔细一看,那城堡的落地窗子里隐约可见一双望向他的眼,但终究是正午热辣辣的反光摆开了他与之对视的交汇。
无论战争在哪个阶段,无论敌人的大刀长枪利他的木棍几万倍,无论已有多少同样满怀希望的兄弟战死在邻地,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迎娶她。
棍棒与刀剑敲击于南岸的边界,响声震天,那个在城堡里的姑娘日日祈祷他平安归来,明知纵使归来也无法给予他承诺。
他用他的聪明将对方长枪勾于自己手中,将对方坚硬的利器变为自己手中的强刃。
依然是那单薄的身子,玲珑的袖口,和头上不变的银钗。
待担架过了桥,他便示意抬着的人员将他放下,他要好好看看面前这个已经长大的女子,这个伴着他成长的女子,他能感受到她心里那沉沉的爱意却被世俗阻挠的苦闷,他都知道,但他无法出口他的懂得。
她都明了,在他愿意每日晌午河边痴痴地盼,在河边槭树下完整拼凑的她的眸子,在他为了她奔赴战场。
但,如何能解这悲伤的局。
他如此爱她,从未言语也无相守的承诺,甚至未曾得到她一个肯定回应的眼神。他只自顾自地为着见她一眼而一息尚存时用满身是鲜血的手指着回家的路。他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桥那里等她,只是有那么一秒的机会,他都要为她去争。没有遗憾,他对她胜利地笑,而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远行的意义,其实他早料到自己狼狈却终能在她面前抬起头的此刻。她将名贵的衣裳覆上他满是血的破旧的战衣,一头柔顺轻倚在他的胸口,双手紧搂。他们第一次相拥于一个秋日傍晚,夕阳将天空染得通红,地锦槭的火一般的红色叶片随微风轻易抖落,覆上他的眉,她的发,隐藏战衣下汩汩流出的温热渐渐变冷。
反正耳朵是一定听不见的,也不知你嘴唇细微的抖动是否有过些微声响。
他最终闭上双眸满足地对这给予他一切的世界微笑。
什的母亲从远处跑来,她是没有接到消息的,只是每日傍晚在岸边游走,盼望归家的儿,这日终于远远见到一群人匆忙的身影,却是他最后的样子。她本是不敢跨过这岸的,但,最疼她的爷爷与自己最疼的儿子都在南岸消亡,她踩上这片土地见这女子守着自己同样爱护的亡灵,心里的悲痛与暖意夹杂。
她最终还是嫁作了他人。
那个富人家的儿子本是对她不错的,后见她如此冷淡便对她失去了兴趣,他另寻了新欢,而她毫不在意。她只是每日晌午跑到北岸的地锦槭下,盼望着掩映着糖槭的树丛中能有一人向她走来,他并未身骑白马,他依然是年幼时的衣装,他对她温和地笑,像每一次她翩跹而来的模样,这一刻,她多盼望他也能从远处跑来牵起她的手,带她走。
至此,她完成了家族的使命,也成全了自己的灵魂。那每日每日的孤独啊,你将我的灵魂日日拿来炙烤,提醒我该尊重你,完成你。可是若你未死,我不知我的命运该如何,将灵魂卖予“孝顺”二字,或是狠了心随你远走。那时我不知。但当你一息尚存地奔赴我眼前时我便懂你早已替我决断,你总是这样,不肯留一点为难给我。
我听不见你说爱我的时刻,但你即使不用手语我也懂得,炎热夏天你为我扇来的冰凉,寒冷的冬夜你为我送来的那一壶温热,已足够填满此后年年岁岁的孤单。
咕,仿佛在召唤他来。
咕,仿佛她能言语般的轻轻哼唱。
咕,将嘴完成O形仿佛就能叫出她的名字。
咕,没有对你表达的爱意然而你姓名里包含的全部早已深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