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来讲故事吧,你们要听什么故事呢?”

“我要听那本黑色的”

“好,我们就讲这一本《爷爷变成了幽灵》”

……

爷爷在床上躺了快三年

出事前几天,我和爷爷一起,坐在他的书桌前,翻开族谱,听他跟我诉说那些我从未知道的故事。我想啊,每个星期和爷爷聊一聊,族谱上的人,一定会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跟爷爷说,少抽点烟,对肺不好,慢慢戒掉吧。爷爷只是笑着说,抽了几十年了,哪能那么容易。

故事讲了什么我忘了,一个星期还未过去,爷爷就再也没和我说过话了,也再也没抽过烟。

爸爸匆匆回来拿献血证,然后又匆匆的赶往医院。爷爷从ICU转入普通病房我才去看了他一眼。从出事到医院门口,我以为我一定不会哭,但进入病房,看见许多管子插在他身上,听见旁边仪器的声响,鼻子还是会酸。

爷爷被送回了家,奶奶担起了照顾爷爷生活起居的重任。爷爷就一直躺着躺着,我不清楚他是否有意识,但我总能看见他落泪的瞬间。

2018.12.19爷爷结束了他长达将近三年的卧床生涯。

我從未想过年初二会是我最后一次,和爷爷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见他的最后一面,给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看见他最后一次落泪。

就算我接到电话马上赶回家,看见的还是一副冰冷的棺材,很小,很难想象里面装的是曾经高大魁梧的爷爷。

祠堂门口坐着很多人,对我突然的出现感觉很好奇,议论纷纷我是谁。听到不知道谁说“阿东的女儿,他大孙女” 是啊,您大孙女赶回来了,但还是未能看见您最后一面啊,是您大孙女不孝,一年了,也从未去您床前看看您啊。

葬礼必须赶在农历十五和过冬前完成。

六点多钟,村里有辈分的老人几乎都聚齐了。在这种大家里,老人们说,一切都有他们在,我们就负责做“孝子孝孙”

带孝,跪下,磕头,站起来,烧香,烧钱,站这里,站那边,哭……

麻木似的听着这些话语,身体听指令性的做着这些动作

火化之前要哭,火化之后不能哭,因为你爷爷已经火化了,哭就不吉利了。

突然我觉得有点想笑,里面躺着是我的爷爷,我却听着指挥当着所谓的“孝子孝孙”。

我守着爷爷被火化完,那可能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他的骨头。被装进一个很大的坛子里,被一辆白色的车带走了,去了哪?我不知道,可能不会知道了。

当大家讨论爷爷的尸骨被烧的很漂亮时,那本是个真真切切的人啊。安慰妹妹,对爷爷来说是解脱,事总会过去,剩下的总要好好生活下去。也像是安慰自己。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一根那么细的烟也需要燃烧将近二十分钟;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一个人去世,要办丧事也要办好事;那是我第一次,拿到一笔所谓的“遗产”;那是我第一次出现疑问,为什么自己的爱人去世了,连看都不能看;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些我从未见过的人,是我的亲戚;那是我第一次懂得,意外啊总比明天先到来。

享年73岁的爷爷,我应该抬头就能看见您吧,那颗最亮的星星✨,您和姑婆相遇了吗?您有没有忘记什么事情,可以变成幽灵回来完成的。算了,挺麻烦的。爷爷啊,我只愿您快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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