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十八)科莫湖,未完成的诗

科莫湖,阿尔卑斯山脉上的一个美丽湖泊,以温润的气候和丰富的植被闻名。听说很受明星大腕们的喜爱,纷纷在湖边购置房屋,而使这个别墅度假区越来越有名气。一意孤行近两个礼拜,行囊中满满的计划和期待,已经在一个个脚步中获得实现和满足。最后一天来到这个米兰的后花园,感觉是假期里的一个假期,让自己疲于奔波的腿脚和紧绷的大脑,能在一片明净的湖水中得以休息,就像一首乐曲在波澜壮阔的高潮之后进入一个舒缓宁静的主题,调整心情,准备回家。

从地图上看科莫湖像一个昂首阔步向西迈进的人,而科莫市就是他前脚脚尖所在,距离瑞士的边境仅两公里。从米兰到科莫,坐城际列车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够了。我还是选择普通快车,一个小时左右。儿子昨晚上写论文,原打算让他多睡一会儿,买好早晨九点半的车,十点半到科莫湖。可是今天改夏时制了,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如果不是儿子晚上紧急email,不但今天要迟到,明天一早的飞机都有赶不上的危险。

出门在外不定因素太多了,一个环节没想到,说不定就能铸成大错。这改时间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语言不通不看电视,也不会听到任何通知。还有,去科莫是先坐去机场方向的火车,然后中途转车。去机场火车的站台跟其他站台不再一个水平线上,今天我跑进跑出找了好几遍,最后在工作人员帮助下找到,不然明天拖着行李该有多着急。这一定是上天助我,一意加上天意,孤行才能顺利。

儿子在车站等我,脸色很差。怎么回事?他说可能是饿了,还没吃早饭。先找一家餐馆吃饭,然而却不见好转,肠胃不舒服,西餐吃下去也不乐胃。要不要喝杯热咖啡?精神不好怕喝了心慌。那要不要回家休息?儿子说没事的,去湖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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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莫湖边步道上,树枝开始发芽,粉粉白白的花也开得好看。我突然意识到,春天其实刚刚来到。上飞机那天新泽西还下雪,但是我一门心思飞往一个春天的国度,硬是没带一件保暖的衣服。今天看到明媚的春光,感觉是久违了一般。

科莫湖很长,我们只有半天时间,坐渡轮是最高效并且休闲的游览方式。有一种通票,可乘坐渡轮在每个码头停靠。选几个比较有特色的小镇上岸走一走看一看,轻松闲适,正是我们需要的。据介绍,几个最美丽的小镇都在人字湖分叉的中心区。我以为我们只够时间去一个了,谁料到一个都去不了。十二点过后就不卖全程通票了,只能在下面七个镇游个小圈圈,最远也就到达这个人字的脚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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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开到湖中央,开阔的景色令人眼前一亮,远处积雪的山峰绝对是这幅湖光山色的点晴之笔。如果说这一次意大利之行有一点点遗憾,那就是天气稍冷,春暖花开会更美丽一点。但当我看到科莫湖上这一抹雪峰的映照,那一点遗憾也轻飘飘地飞走了。雪峰和湖水真是绝配,可能就是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最能感受到这种空灵和清韵。西藏的纳木错,大片的雪原缺乏焦点,唯有那一汪湖水凭添秀气和生机。而在这里,圣洁的雪峰与葱翠的山川形成强烈反差,赋予她少女般的冰雪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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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一个小镇,下船到湖滨散散步,感觉特别的享受。我说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到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儿子问住多久,我说半年。真的吗?这种地方最多两个礼拜也就足够吧。是啊,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冥冥中会期待阳光下摇椅上的闲散时光。儿子提醒的极是,还有多少好地方没去呢,必须振奋精神,在走得动的时候,多走多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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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的两岸有不少豪华的别墅,有钱人在这里一掷千金,也不过是一年在这里销假数日。所以这里很安静,也很少污染。作为人类的一份子,有时候觉得自己很讨厌,每天都要产生垃圾。可是又很矛盾,如果只有山水没有人气好像又有点缺失。如果少了这些漂亮的别墅,景色或许会单调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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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莫湖两旁的小镇当然是饶有趣味的。儿子比我的兴趣还要浓厚,每到一个小镇,他的精神就来了。有时候因为在船上看到岸边特别一点的建筑,上岸后,就会绕一大圈去找这个建筑所在,经常还要跟方向感优越的老妈争论该往哪条路走。可惜星期天很多可以参观的地方都早早关门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也只能在大铁门外面张望几眼。这种时候,会需要一个Gelado安慰一下。像这样的Gelado就不错,不是那种泡起来有卖相没实质的充气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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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走没多远,气候好像差挺多的。这里的树和在科莫码头看到的一个模样,却一点没有发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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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镇的坡度比较陡,儿子抖擞起精神选了一条坡路就上山了。喂,你要去哪里呀?儿子回头不好意思一笑,放慢脚步等我。我也觉得好笑,不是老妈怕走山路,你自己身体不适,干嘛这么浪费体力,又没什么特别的风景。没办法,一路跟上去吧,跟了一段又被落下了,这小子玩起来的尽头就是得老妈真传。山坡上传来悦耳的钟声,啊,第一次看到大钟被撞起来翻飞的样子,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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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算这个建在岩石上的房子有点特色,岩石下有淙淙清流,我们可以下山了吗?一会儿下一班船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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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更喜欢看湖边的景色,越往上行景色越是绮丽,转过这个弯,景色一定会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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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也没有往北的船了,才四点光景,船都往回收了。我们刚走了三个还是四个小镇,不过我倒情愿早点结束游程,儿子已经快顶不住了,脚下一失去动力,人也跟着趴下来,伏倒在船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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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开始起风,云山雾罩的湖面上,帆船像支白色的鹅毛笔,书写着朦胧的诗篇。我却无心诗意,把儿子拉进船舱,别再受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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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我其实挺想去看看儿子住的地方,试探地问,他住的地方在那个方向,有多远。儿子支支吾吾的,我知道他们同学住在一起,带老妈去参观好像有点奇怪。他指着对面通向陡峭山顶的缆车说,我们上那个上面去看看吧。其实他已经很累了,排队的时候都有点站不住,可能是硬撑着在陪我,让我心里很不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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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风光很不错,小教堂也很漂亮。这又让儿子找到了支撑点,山路上不厌其烦地走,连看村民的房子也不放过。我跟在他背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不知道该放心呢还是该更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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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可以在那个湖景餐厅用餐的,估计儿子没什么胃口,还不如早一点下山,让他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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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去给他做一碗可口的热汤,可他说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超市在哪里,现在可能也关门了。我也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吃饭,而是睡觉,我就不打扰他了,提前坐火车回去吧。

路过一个酒吧,柜台上放了好多红色的橙子。这不是你喜欢的鲜橙榨汁么,儿子说,我们进去喝一点好吗?这种鲜红的橙汁我一开始以为是放了颜料的混合饮料,在米兰的酒店吃早餐的时候,自己榨来喝,才确信是原味果汁,非常好喝。我觉得新奇,跟儿子提到过,他就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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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感谢儿子这个贴心的建议,不然这样上了火车,叫老妈情何以堪。现在至少看到儿子吃了一点东西,更高兴的是这样慢慢喝着,吃一点小吃,一边休息一边还可以聊聊天,把两天里没来得及说的话说一说,然后从容说再见。

意大利之行到此结束全部游程,最后两天和儿子汇合同游成为圆满尾声。如果不是儿子在这里study abroad,我也不会有冲动说走就走。儿子一个人在外上学,身体不适让我放不下心。后来他告诉我,那天他们有九个同学食物中毒。他的症状跟别人不太一样,过几天就没事了。

虽然最后一天有点心不在焉,但是如诗如画的科莫湖还是当之无愧的成为此行最后的亮点。想起当时心里的松懈,缺乏对尽善尽美的追求,不是一个合格的旅人该有的态度。但是科莫湖鹅毛笔轻轻一挥,替我画下一个不俗的句号。让我感动,让我留恋,那就把它当做省略号的一个小点,在心里留下一个约定,下次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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