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火车站恐惧症。
我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病症。
平日里看起来多精明的一个人,一但踏进了火车站,好似一下就懵了起来,取不了票,找不到路,上不了车。每每他离去的时候,都得由我三请四催,领着他一米七八的大个头,在偌大的熙熙攘攘的火车站东奔西走。
可明明我也是不舍得,内心排练千百次的分离桥段回回都用不上,只能看着他忙匆匆的背影,欣慰又不舍地纠结,一个人躲起来大哭一场。
这个男人总是如此,只有在分别的时候,才有点男孩的样子。
不是精明克制的,不是无坚不摧的,不是谦谦如玉的。
是懵懂又慵懒的,我喜欢的样子。
唯有在此时,我感觉自己是被依赖着需要的,还有些用处。
我时常侥幸着想,或许他内心也是不想走的,只是现实所迫,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责任与经营。于是这个潜意识里的不想走,便成了阻拦他脚步的大石头,每每离去的所谓恐惧症,不过是潜意识里最后的一点任性,可我又是不敢任性的,于是每每催促,东奔西走,内心不舍着又纠结着。
异地往往就是如此。
见过一面,就开始拼命回想,在内心一遍又一遍雕刻着他的模样,撑到下一次见面时,他又有了新的样子,于是又一次临摹雕刻着,生怕忘,不敢忘。
异地往往就是如此。
隔着一千多公里的遥远,各自经营着眼前的蝇营狗苟,每天睁开眼,思虑的全是眼前的苟且,没有诗,没有远方。
于是他的懵懂与我的克制,最终成就了他的所谓火车站恐惧症。
呐,大概是送别恐惧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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