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梦楼缘缘堂
那女的是个人们所说的粉头，因为过早发胖的体型而出了名，诨号叫“羊脂球”。她的脸蛋如同一个红苹果，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下面那张小嘴里，两排细牙亮晶晶的，嘴唇曼妙而湿润，吻起来一定甜美。——《羊脂球》
《羊脂球》是19世纪后半叶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短篇小说巨匠莫泊桑的代表作。小说讲述了风尘女子羊脂球为了同伴牺牲自己清白，却被同伴无情嘲笑和抛弃的故事，道尽了世态炎凉与人情冷暖。
学生时代读《羊脂球》，只是可怜羊脂球的付出，也会义愤填膺地咒骂几句上流社会的人。
现在进入社会，真实体验过人情冷暖之后，才发觉误会了羊脂球，她根本就不值得我们同情。她值得我们的褒扬和赞美，她的光芒照亮了19世纪末期的法国，也照亮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
《羊脂球》的故事背景，是19世纪虚荣浮夸、奢靡堕落的法国。莫泊桑想通过羊脂球的经历，向我们展开一副法国社会的生活画卷，揭开了不同社会阶层的人性。
让我们在感受到冬日大雪纷飞的寒冷之后，更加懂得春日暖阳的可贵。
1.人性总是让人能有福同享，不能有难同当。
19世纪末，德国占领法国鲁昂后，一行人利用认识的几名德国军官的影响，从总司令那里获得离城特许证。在离城的马车上，一共坐了十个人。
其中有六人分别是臭名昭著的奸商鸟先生和他的太太，了不起的卡雷拉马东先生和太太以及出身高贵的布雷维尔伯爵和夫人。
伯爵夫人旁边还坐着两位修女，对面则坐着羊脂球和上流社会人士最怕的人——高奴代。
一开始大家看不起羊脂球，说她是“婊子”“社会耻辱”。但后来大家都吃了羊脂球的食物，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马车被德国军官扣留后，大家又逼迫羊脂球献身来换取大家的自由。
故事中的羊脂球，两次无怨无悔的付出，并没有换来大家的感激和安慰。相反，她却遭受到太太们的奚落和嘲笑。自侍清白高贵的太太们，认为羊脂球的付出只不过是她自己的职业，是一种为世人所不齿的勾当。
在继续行驶的马车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羊脂球慷慨分享食物，也没有她的牺牲献身。每个人都漠然视之，假装听不到羊脂球愤懑地啜泣。
他们拿出食物，自顾自地享用。似乎马车上没有一个叫做羊脂球的人。柏拉图说：人类的本性将永远倾向于贪婪与自私、逃避痛苦、追求快乐而无任何理性。
这群上流社会的正人君子就是如此贪婪与自私。他们可以和羊脂球一起享用美食，却会在危机时刻逼迫她献身。人性让人能有福同享，却不能有难同当。
正是在这复杂人性中，我们看到了羊脂球身上的人性之光。
2.即使身处沟壑，依然能仰望日月。
为生计所迫而不得不出卖肉体的羊脂球，在资本社会中，无疑是最底层的市民阶级。她也许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光是换取一日三餐就已经用尽她一生的精力。
虽然身处沟壑，但依然阻碍不了她仰望日月。在谈到国家被德国军队侵略时，她愤怒得涨红了脸；在德国军官的无耻要求下，她毅然决然地回绝。爱国的骨气让她充满无畏无惧的豪情，也给她的人生增添了一抹色彩。
董卿在主持人大赛上谈到生命，说：每一个生命，都有追求极致绽放的权利。即使我不富裕、不美，甚至不健全，但内心是可以丰盈和完整的。
羊脂球不富裕，社会地位很卑微，但她却可以在同伴落难时，毫不犹豫地奉献出自己宝贵的东西。她的善良无疑是最可贵的。这是一种人性和生命的绽放，是我们为之动容的精神品质。
就像朗读者中的余秀华，当她歪着脑袋，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读着“我爱你，我要抱着你”的时候，我们惊叹她绽放出的生命魅力。她也不美，甚至不健全，但她却依然在追求生命的本真和美好。
不管是羊脂球，还是余秀华，她们让我们看到了生命绽放后放射出的耀眼光芒，如同日月星光，指引着我们去追求人性之善，生命之美。
3.阅尽人性的恶，才懂善意思的美
十名旅客中有六人是社会上收入稳定、生活平静、有权有势的阶层，同时也是信丰宗教、讲究道德、有威望的正人君子。
而羊脂球却是“社会耻辱”的代表。三位太太在妓女面前，突然就亲近了，几乎成为知心朋友。羊脂球面对太太们的无情指摘时，毫无惧色，并用目光扫视了他们一圈，充满了挑战的神情。这是一个不肯屈服的坚毅女性。纵使地位卑微，但是内心却坦荡无私。相比之下，太太们倒显得虚伪做作。
这样凝重的气氛直到羊脂球拿出食物，不计前嫌与大家分食后，才得以缓和。因为吃了羊脂球的东西，就不得不和她讲话。大家站在德国入侵的角度，大谈特谈了一番爱国主义，一副同仇敌忾的阵势。
不同的是，上流社会人士关心的是入侵者带给他们金钱和权势的损失。羊脂球则激昂地表示，自己想用家具砸开那些肥猪戴着的尖顶头盔。
马车到了旅馆后，车子被德国军官扣留不放行，除非羊脂球肯献身，否则大家都无法离开。听到这个条件，不肯屈身服侍侵略者的羊脂球大为恼怒，而上流社会人士却用甜言蜜语哄骗她再一次奉献出自己。
正义如她，当然不会放过解救大家的机会。她的献身并没有贬低她的人格，反而让我们更加敬佩她的无畏无惧和无私。
在看过上流社会人士的恶之后，才懂得善意的可贵。羊脂球最后的眼泪，与其说是为自己而流，还不如看作是在同情上流社会人士，同情他们早已变得冰冷如铁的心。
他们的生命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柔软，而只剩冬夜纷飞的大雪。
[结语]
两千多年前，塞涅卡就说过：我们何必为人生的片段而哭泣，我们整个生命都催人泪下。
他说的催人泪下并不仅仅是指生命的坎坷，更多的是指生命的壮阔。那一个个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的个体。
社会底层的羊脂球，虽然不富裕，但依然充满正义、善良包容，让我们感受到她既强大又柔软，既真实又深刻的内心。
在我们走进这样的内心时，我们既是在看他人，也是在看自己。
这不仅仅是读书的过程，也是一个读人的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