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2点,准时唱起了晨钟偈,如果不是在这里,我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感觉人好象要死了一样。胳膊腿很疼(挖水泥的后果),全身没劲,眼也睁不开,奇怪的是,我是怎么醒过来的,看来太累了也是睡不沉的呀。行尸走肉一样的爬去洗漱,一开始行香精神就提了起来。本想打坐的时候能睡会(太困了),哪里知道,从这一天开始,我的打坐陷入了有生以来最痛苦最黑暗的日子。双腿一盘上,才十多分钟就开始痛,是我从来没忍受过的痛,一阵阵的,直痛到了骨头里,念佛,数息,持咒,观腿痛的人是谁,全部都不管用了,每几分钟我就抬头看看别人,所有的人表情都很宁静,就我脸上汗水直冒。不能服输,疼死拉到,我继续忍。怎么还没到点呢,一分钟给我的感觉都象一个小时。然后想,会不会把脚给盘坏了呀,又开始担心起来。后来证明,这种担心纯粹多余。等到引磬一敲,我把腿放下后,几乎虚脱,内衣全都湿透了。就这样,我一直熬了一个多月后才逐渐尝到静中的乐趣。
和我一起的有个师兄,个子挺高,瘦瘦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后来才知道他四十多了)。可能也是宿世的善缘,我一看他就很亲切。两人在一起边干边聊开了。师兄姓杨,鞍山人,已经定居日本多年,老婆是日本人,小孩上小学了。这样,我在这里终于找到了第一个能谈心的朋友。也许在寺院里这样说并不好,因为人人都是道友,但当时的我,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陌生的人,确实很想找一个朋友。
中午过斋时分,我以为自己应该吸取教训了,不会再吃那么多东西了,谁知道,一看到饭菜,顿时又失去了控制,手不停的比划,再来点,再来点。于是,过斋后,我继续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回寮房。居士们笑着告诉我,这个很正常,一般人都要一个礼拜才能适应下来日中一食,学会控制自己的饭量。我估计了一下,今天中午,我起码吃了4 斤!可能昨天吃的更多……
由于一天只一顿饭,而且起的很早,在这里的感觉一天有两天那么长,活也是老干不完。
晚课后,坡头告诉我,今天开始,调我去巡夜。寺的四周都是山,最近的村子也要走好几里。2小时一巡。这次巡夜把我对住处的执着全破掉了。巡夜的人晚上就呆在居士接待处的砖房里,晚上就睡在房间一个小床或者大板凳上,披件军大衣。两人睡,一人醒着,到点了出去巡,再换人睡。关键是,白天没有补觉!说什么睡觉是种享受,舒服,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寺院很大,巡夜一圈下来差不多快一小时了。东北可真是冷,南方买来的什么保暖内衣,羽绒衣,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北方的军大衣管用,尽管穿上去死沉死沉的,走路都直喘气。晚上的寺院静得有点可怕,除了佛前的油灯,其他地方全都是黑的。大山里的夜晚,让我这个男人都感觉到有点恐怖。拿着手电四处照着,念着佛给自己壮胆。因为想快点巡完,我和一个师兄分开来巡,这让我有点后悔,什么破地方,怎么整得和恐怖片的场景一样呀,远处几点豆大的灯光,四周的山黑黑的,不时几声什么鸟的怪叫,崎岖的山路上,就我一个人走着……我白天看的时候,好象不是这样的呀,看来,万法由心生果然是没错。
回到大殿前,我坐在板凳上,抬头看着夜空。直到现在我也这么认为,那是我所看到过的最纯粹的夜空了。月亮不大,但很亮,当得上清辉这两个字。而星星的光芒也一点不被月色掩盖,亮的那么耀眼,用珍宝来形容都是亵渎了他们。最能衬托他们的,还是那深邃无比的夜空,让人一抬头就无法再移开眼神。此后很多的时候,我都会一个人坐在外面,呆呆的看着夜空,真的很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