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lyl的小名）的哥哥路路在北京读幼儿园时，选择的就是自然教育的混龄园，他跟着老师同学们不在爸爸妈妈陪伴下去北京凤凰岭和鹫峰的次数比我还多。5岁开始独立营。在金黄的银杏林里写生，或者采撷花瓣枯叶露珠，或者在手心逗趣千足虫，或者喂养园里的小兔子、浇灌班级菜地，总之天地间万物都是他的好朋友，尽管路路已经是三年级的小学生了，如今他们学校的校训是做小绅士和小淑女，但是我还是常常回想起他在泥巴筑造的“战壕”里爬滚的幼儿园时光。养老二的经验总是来自于老大。到了小美入园的年纪，尽管父母在精力上已经不像只有一位孩子时那么充沛（当然心理上也成熟坦然了许多），不像哥哥还是胎宝宝时就开始考察幼儿园那般亢奋，爸爸妈妈还是把周围的幼儿园包括哥哥小学（不在附近）旁边的几所幼儿园都了解了一遍，也和不同园的老师们交谈过，最后小美选择了这里，这里选择了小美，感觉有点惺惺相惜，不仅仅因为离家比较近，更重要是教育理念和我比较契合。
分班的前一天，在外面吃饭，很巧喝了豌豆汤，第二天分到了豌豆班，感觉多么有意思啊。小美应该是班里年纪最小的孩子，除了开学第一周的后几天里说自己在学校有哭一点点之外，总体适应得还挺好，每天都很开心地回家，嘴里时不时蹦出今天在学校里学的小歌或者小诗，她入园前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特别强，两个月下来突飞猛进，能说和能理解的词汇都大大丰富了，让人感觉惊喜。
当戴老师在班级群里询问哪位家长愿意体验一下班级生活当半天助教时，尽管路路这几周学校research project和各种活动非常多，我忙得团团转，还是毫不犹豫报了名，戴老师在晚上休息的时间抽空和我沟通了具体的工作内容。
一早还未进班级，在做大运动的孩子们就已经很热情地远远地喊着我：“lyl妈妈来了！”“lyl妈妈好！”有位小女孩跑来抱了我两三次，原来老师们昨日已经和孩子们提前沟通过今天猫猫老师（我给自己取的名字）要来。大运动完，孩子们有序地排队上卫生间、洗手、到自己的位置入座，此时我的工作是负责提醒小朋友们把袖子卷起来避免弄湿。杨老师和薛老师在给小朋友们分发餐点。今天的早餐是蛋挞、玉米和牛奶，杨老师准备早餐时都带着口罩，卫生间里不同区域使用的各个拖把扫把抹布也都清楚地标识分类，洗手池干净整洁。有两位小男孩，一位在门口不肯换鞋，一位一直哭着找妈妈，戴老师忙着耐心安抚他们。哭着找妈妈的小男孩终于进教室里，他还在哭，我和他说，等你吃完早餐，妈妈就出现了，他嘴里念叨着，“吃完早餐妈妈真的会出现”，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安静下来。吃完早餐的小朋友，都很自觉地把垃圾倒进垃圾桶，到洗手池把碟子和自己喝奶的杯子冲洗干净，然后把盘子叠起来，把洗完的杯子给我看一眼，看看是否洗干净了，然后再把杯子放回杯架。整个过程看来自然而然，一气呵成，连贯流畅，包括进教室前的换鞋和放书包，除了个别孩子需要提醒一下，大部分孩子都做得很好，在大人看似简单的行为，其实包含老师们多少心血，特别是新生，才入校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他们已经能做到和哥哥姐姐一样了。
尽管妈妈在教室里，小美经过我面前时也只是挥挥手，做她自己事，没有跑来抱着我或者缠着我的行为，她的规则感在慢慢养成。对于吃得比较慢的孩子，几位老师都会轻声细语陪着或者询问，薛老师说，有位小男孩刚来时什么也不吃，饭也不吃，水果也不吃，到现在会主动吃苹果，跟上大家的节奏。早餐结束，短暂的间隙，孩子们到洒满阳光的窗下席地而坐、看书交谈。柔和的光线，像油画一样，真是很美好。都是青春的花朵儿啊。有两位大组的男孩子因为谁先看一本恐龙书而争执起来，戴老师过来评判，引导孩子们自己解决，不会介入过多，很快两个孩子又和好一起阅读。
餐后的户外时间，我跟着大组孩子（混龄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和薛老师一起跑步，做金鸡独立。我本来准备的游戏是泡泡秀，孩子们看到泡泡很兴奋，一哄而上，这时候发现看似简单的一个吹泡泡的游戏，自己远没有薛老师那样的经验，孩子们还小，还做不到我原本想象的那样可以分组排好队一个玩了接下一个。薛老师建议我自己吹，让孩子们追泡泡。可惜准备不足，泡泡水有点吹不起来。于是我们改玩老鹰捉小鸡，估计谁的童年都是在老鹰捉小鸡、跳房子、丢沙包中长大的。跟着孩子们又重温了一下童年的最爱，很兴奋。然后我们一起滚轮胎比赛，轮胎其实还是有点重量的，但是大组孩子们都很棒，游戏结束迅速把轮胎垒起来归位。小美跟着戴老师小组孩子（混龄年纪小一点的孩子，他们班的新生）一起活动，我远远地看见他们好像在玩跳圈圈。孩子们还给班级菜地浇了浇水，一月前撒下的胡萝卜种子，现在已是一大片毛绒绒的绿叶，薛老师说，看看能不能长出萝卜。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而灌溉和等待过程是需要耐心的。
孩子们很可爱，总是跑来围着我笑和我说话。户外结束，回班级洗手喝水，自己从书包里拿出新的隔汗巾让老师帮忙换。忘带水壶到学校的孩子会用杯架的杯子，老师会提醒在喝之前用温水把杯子涮一下再喝。很多细节（比如运动前提醒把外套脱了、运动完提醒把外套穿起）是平时只有家里经常照顾孩子的妈妈才会留意，老师们却是如此细心。偶尔偷懒没喝水的孩子，老师也会及时提醒。吃水果的时间到了，老师们邀请我坐下来和小朋友们一起吃。水果是橙子、梨和冬枣，杨老师在孩子们进教室前已经把水果洗好切好了，并且很贴心地把橙子皮切一个卷角，方便孩子们剥皮。老师们往碟子里分水果，孩子们一个个往下传，很自觉，没有争抢。孩子们在吃水果前开始说感恩词，我不禁想起路路幼儿园时每顿饭前都要说的餐前感言：
饭食之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自奉必须简约，宴客切勿流连。
饮食约而精，园蔬愈珍馐，勿贪口腹而恣杀牲禽，萝卜白菜保平安人生。
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
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则。
若衣服，若饮食，不如人，勿生戚。
厨中有剩饭，路上有饥人。
请大家端身正意。
感谢天地滋养万物！
感谢国家培养护佑！
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感谢老师辛勤教导！
感谢同学关心帮助！
感谢农夫辛勤劳作！
感谢大众信任支持！
感谢一切付出的人！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段餐前感言我依然记得如此清晰，等小美幼儿园毕业时，她的餐前感恩词想必我也会熟记于心。吃橙子时，老师会提醒小朋友们拿碟子接着，这样果汁就不会滴到桌上。吃完水果，孩子们还是自觉地清理垃圾和洗碟子。有位大组的姐姐静静地拿着抹布把餐桌擦干净，自己到水池清洗刚才用了的抹布，然后拧干、放好，井然有序。每次老师们唱起歌，孩子们就会自然而然排起队，孩子们也会跟着一起唱，很温和又很明确的指令，感觉远比尖锐地大喊“排队了”更能让孩子们愉快地接受并养成习惯。很清新的小调，虽然唱的什么词我听不太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我联想起梵高画笔下金色的麦田。
区域活动时间，薛老师带着大组的男孩子们去了另外一个功能教室，戴老师带着小组孩子们在自己教室自由活动，我则带着大组的女孩子们学习剪纸，小美在装扮区娃娃屋和几个小姑娘过家家，尽管她就在我身后，我忙得其实没顾上看她两眼。姐姐们对剪纸很有兴趣，在听完我的示范操作之后，大家开始选自己喜欢的色纸，这么大的孩子剪刀用的还不是特别流畅。剪纸是训练手部精细动作很好的项目，缝的工作也是，路路小时候最喜欢缝包包、串珠子项链和剪纸，尽管他是男孩。在这过程中，有的孩子很静，不怎么说话，但是动手能力很强，懂得观察图案的线是怎么画的，哪些该留哪些该去掉；有的孩子会不停地问，和你沟通，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剪了，猫猫老师你来帮帮我”，也许她剪的不是那么好，比如把该留的花瓶剪掉了，但是你会发现她有她的想法，她会主动给剪好的窗花上色或者描边，出来的效果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剪纸活动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大部分孩子都能把自己桌上的碎纸清理干净并把用过的色笔归位。小美在家现在也基本能做到这点，玩过的玩具会自己抱着它们“回家”。
又到了喝水时间，也很快11点半了，我早上的工作要结束了，戴老师让小朋友们坐地围成一圈感谢我今天的到来，戴老师说，“猫猫老师忙了一上午也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小朋友们很热情地和我道别，让我下次再来，那一刻突然很感慨，想起杨园长开学宣讲会时说的，“请多体谅我们的老师，他们每天的工作量很大，不信的话，我可以请在坐的家长朋友们来体验一下。”而今天我仅仅和老师们一起工作半日，声音已经快哑了，喝水和上卫生间都来不及，可以想象平时老师们是多么辛苦。每天早晨送孩子时，远远就可以看见戴老师和薛老师在操场上的运动器材旁迎接孩子们了，而拿接送卡时，杨老师总是亲切地我说上两句；一天下来，傍晚接孩子时，老师们依旧是笑容满面，让人不禁怀疑老师们是不是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不知疲倦？其实谁都是凡人，在发自内心的微笑和充满耐心的轻言细语背后是老师们的敬业精神和对孩子们的爱，甚至我们家长在家里都很难做到一直如此。昨晚看到戴老师发的朋友圈，和孩子们一起玩瓶盖玩创作，这是在日常看似平常却十分有趣的一个记录，这也是孩子们每天的生活，充满灵感、欢乐，自由自在。为什么小美即使生病时，也惦记着去幼儿园？幼儿园是孩子接触的第一个社会，在这个教室里，孩子们和老师们更像是可以聊聊天的朋友，他们可以随时问，随便说，不用胆怯，毫无顾忌，可以表达爱，可以拥抱。
我希望孩子在幼儿园学会什么？学会独立，学会爱别人和爱自己，学会分享。回想路路的几年幼儿园生活，自然教育给予他的东西远远比学几个字、做几道题多很多，比如独立性、比如自律性、比如社交能力。他能以自己的能力考上深圳非常难考上之一的小学，我曾经分析过，最主要的是他在团队中的性格表现；而在学习方面，他从一年级下开始，英语可以完全自主学习，像Wonders的教材对他来说自学也没有问题；还有自己的爱好，也能要求自己不断朝专业性方向努力；遇到困难，就算有时候会掉眼泪，也能克服。在小学申请面试的自荐信里，我写了这么一段话：我们希望他热爱生活，不断完善自己的能力，不断修炼自己的内涵，勇于去尝试，去体验，将来无论做什么，自己喜欢即可，对于自己的选择能坚持下去...而这段话同样是对小美未来的寄语。
最近特别喜欢意大利瑞吉欧幼儿教育家罗里斯∙马拉古奇的名诗《儿童的一百种语言》，很有感触，而我的这篇半日记还是以他诗里的句子结尾：
......
孩子，是由一百种组成的。
孩子有一百种语言，一百双手，一百个想法，
一百种思考、游戏及说话的方式；
一百种倾听、惊讶和爱慕的方式；
一百种歌唱与了解的喜悦。
一百个世界，等着孩子们去发掘；
一百个世界，等着孩子们去创造；
一百个世界，等着孩子们去梦想。
......
愿孩子们好好享受他们幼儿园生活，在自然天地中一起哭一起笑，当长大以后回想起来，那会是最美好的童年。最后，衷心感谢有爱的老师们！
2019.10.31 深圳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