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与“合欢树”之名相逢,是在史铁生的散文里。文中,母亲误将其当作含羞草挖回,此后它年年盛放,直至长至房高 。然而,尽管史铁生先生笔触细腻,我却始终难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合欢树确切的模样,它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停留在文字里的神秘意象。
再次相遇,是在张贤亮的《绿化树》中。书中的马缨花,既是女主人公的名字,也是被称作绿化树的植物。而这绿化树,别名马缨花、合欢树。我反复研读那些文字,试图想象它是怎样一种独特的树,有着怎样的花,竟能在黄土高原上绽放出别样的美丽。但终究,它还是朦胧而不可触及的幻影。
学生时代,校园主路两旁立着两排树。每至春末夏初,它们便盛开出如梦似幻的花朵。伞状的花序仿若粉色的雾霭,在空气中轻轻氤氲;细丝般的花瓣,于暮色之中微微颤动,似在诉说着无声的秘密。高中三年时光里,我一直不知它的名字。问过身旁的同学,得到的皆是摇头与茫然。此后,它常常在我的思绪中浮现,却又因不知名而忽影忽现。
近日,那记忆中的花再度闯入我的脑海。于是,我向留校任教的同学询问,那树是否还在,那花又叫做什么名字。
同学告诉我,那是绒花树,只是树早已不在,曾经的操场如今已被新的校舍取代,徒留一片光秃秃的水泥地面。
正当我满心感慨时,她说道:“树虽没了,可它却长在了你的心里啊!”
是啊,原来它早已扎根于我的记忆深处,从未离去。
我查阅资料才知晓,绒花树,又叫合欢树、绿化树、马缨花……
原来,有些事物的存在并非依赖于实体。当记忆中的花絮飘进血脉,合欢树便成为了生命的年轮,镌刻下时光的痕迹,承载着往昔的岁月与情感,岁岁年年,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