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不敢跟妈妈通话的大概不只我一个吧。
说是无论儿女怎样父母都会爱他们,从父母角度讲可能不假,但正是这样伟大无私的爱压得儿女透不过气——怕辜负他们。
最近确实特别颓废,所以闪躲着不想跟她通话,害怕她问我最近怎么样,害怕她问我钱够不够需不需要打钱过来。每次都让我觉得特别愧疚,而更让自己厌恶的是,明知道该做什么却不做、明知道不该做什么却做了的自己。
以前因为各种原因闹着自杀把她吓得对我无比纵容,什么事都顺着我,而我也因此躲在后面,畏缩不前,一遇到些坎坷就回到过去的自己把自己关起来,毫无长进。有段时间流行一句话,叫孩子成长的速度要超过父母老去的速度(大概是这个意思),可这种道理却和现实不搭,我除了宅在家里把自己封闭起来偶尔作一作折腾一下父母外,就跟死了一样——不对,比死人令人烦多了,什么也不干,什么力也不出,像可恶的寄生虫一样把父母的血吸得一干二净。去年闹着出国留学,出国后热情渐渐减退,被繁重的学业折腾得好几次都自暴自弃,最后只是凭着运气勉强过关。我不敢跟父母提起,不是因为怕他们担心,而是怕自己最后一点骄傲也消失,捏造过得很好的假象其实是在欺骗自己。
几次下定决心要认真生活好好学习做个正能量的人,然而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我不过是在找借口。一遇到挫折,就质疑自己是不是能力不足,既然能力不足,还不如放弃,或者会安慰自己不用活的那么累不用那么精神紧绷,然后放纵自己玩游戏看小说。自控自制类的书看了很多,却没有丝毫用处,而自暴自弃后,产生的愧疚感更煎熬,恨不得把一切全都丢掉,只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最好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这个人,然后盯着黑暗,什么也不做,想着各种毁灭方式。
曾试图找兴趣来转移注意力,可那些兴趣在低谷时期全都变得令我厌倦。跟我相处久了的朋友都知道我有这毛病,隔几周就发作,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太任性了。“任性”很难改变,即使是把我丢入一个无依无靠的陌生环境,还是会继续生根发芽,对自己任性。
我不敢说写了这篇后跟之前会有什么变化,我从来不许什么“从现在开始怎样怎样”一类无法保证做到的事,但我会尽量向自己的反方向靠近——虽然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说到底,怎么样也都是活,我还没有结束的勇气,既然活着,就无法避免对自己的妥协。渣滓一样。苟且于世。
《人生的枷锁》里,菲利普放弃剑桥的名额毅然去巴黎学画,之后意识到没有前途后又去伦敦学医,来回折腾内心却并没有多大挣扎,对养育自己的凯里先生凯里太太似乎也并没有多大愧疚,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后来对于深陷爱情耽误了学业的自己也没有多大责备。我无比羡慕这样理直气壮甚至可能被人不耻的菲利普,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不被自己讨厌的人(即使是被大多数人讨厌),但想要完全堕落也很难,大概也正是如此,我才犹犹豫豫,像个懦夫。
人生的枷锁于我,就是我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