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妙的曲意逢迎

      在封建社会,权力越大的人越是迷信鬼神,一是可以安慰自己,二是可以糊弄别人。那些攀龙附凤的人深知这一点,于是也变着法儿用各种方法去迎合上司,他们的目的则是阿谀奉承借机提升自己的地位。

      公元3世纪中叶前后,河南温县司马氏号称大族。从司马懿起,至其子司马师、司马昭,相继专断曹魏国政。司马昭死后,其子司马炎承袭王位,终于完全控制了魏国朝政。成熙二年,司马炎以接受禅位的形式,和平繁夺了魏国政权,正式称帝。司马炎改朝换代后,将国号改为晋,以“秦始”作新朝年号,建都洛阳,开始了西晋王朝在中国历史上半个多世纪的统治。

      司马炎在位26年,死后益号武帝,史称晋武帝。他登基践位之际,少不了要按照礼制做皇帝登位的典礼,其中一项就是在群臣拱围之下,“探策卜世”。这“探策卜世”是在一种隆重肃穆的气氛中,由登位的新皇帝在斋戒沐浴之后,伸手从一只方壶中取出一枚刻有字符的竹签,然后凭字符的含义来预卜王朝的世数和兴衰。这原本是一种毫无根据的政治游戏,然而在普遍认为皇位得来乃是天意的时代,统治阶层往往是假戏真做,十二万分认真地对待这可笑的儿戏。

      履行仪式的这一天,司马炎和君臣上下都是一副虔诚的样子,在庄严、低沉的乐声中开始探策典礼。司马炎一心想着探取一个吉祥的竹签,群臣之中也不乏一些祝愿司马氏天下流传万代的人。揖拜天地,祭奠山岳,繁琐的仪式行完之后,司马炎将手伸往方壶,探策而出。他急忙低头一看,策上清清楚楚一个“一”字跃入他的眼帘。如果把这个“一”字看做是王业传世之数,那么司马家族的天下就是一世而尽。

      司马炎双眼紧紧的瞪着这不吉祥的“一”字,心中老大不快,愠怒之色顿时布满龙颜。群臣一见,都惊得呆若木鸡,不知讲什么是好。

黄钟、大吕之声余音宛在,缭绕着栋梁不去,大殿内静得让人难以忍受,这隆重的探策大仪真不好收场。这时,只见吏部郎中装楷从班中站出,面对司马炎郎声而奏道:“臣下听说,天能得一则天清,地能得一则地宁,候王能得一则天下为正。”装楷这一番话,是依据汉魏之际王弼的《老子注》第39章说的,原文是:“往昔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五行得一以丰盈,天地间万物得一则能生,侯更得一则天下为王。”老庄学说在魏晋之际颇有影响,因此装楷这番话有很大的权威性。

      装楷奏对中所说“侯王得一则天下为正”,把司马炎认为不祥之兆的“一”改成大吉之兆的“一”。所谓“正”即是不邪,不邪则不倾,天下能正而不邪,就是天下稳固,这就意味着司马氏的江山可以传于万世而不倾。这在逻辑上是移花接木,也是裴楷聪明过人之处。经过

他这一解释,司马炎幅怒的脸上渐渐露出喜悦;大殿中一班吓呆了的公卿也慢慢从惊慌中转过神来,连连叹服装楷敏捷而又得体的奏对。

      探策卜世是一种近乎巫术的政治游戏,预卜所得的结论也必定是荒诞无稽的。司马炎探测得“一”,经过机智的装楷一番巧妙释对,虽然暂时转忧为喜,但终未能使司马氏的江山传之万世。然而装楷的敏智佳话却传至于今。

      现实中曲意逢迎、溜须拍马,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事,也不是想做的人就能做好的,其中还是讲究一定的学问、见识及机变能力的。有很多正直之人不屑于此道,但有时候能够精通此道也不失为一种在危境中生存的巧妙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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