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知夏
图/网络(侵删)
她叫烟花,没有父母,是个孤儿,被一个农民收养长大。养到十三岁时,养父在一次去山上挖野菜的途中坠下山崖,死了。
后来烟花不叫烟花,周围的人都叫她扫把星。
两年后,她被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接回了家,她只见过他两次,是在养父还在的时候。
中年男人姓秦,她叫他秦大伯。他是养父的拜把兄弟。
她只记得大伯将她领回家时,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冲着她做鬼脸,她看出他对她的反感。
秦大伯向烟花招手,叫她过来,余光见那少年正歪着头看她,她好像只说了两字,“你好”。
秦洋从来不叫她名字。这里只是暂时收容的地方,不能要求太多。她看出少年对他并不友好。
她刻意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少有的交流,也就不会有过多的冲突,挺好的。
烟花满意这样的状态。
她像往常一样很快地吃完了饭,准备说,“吃完了,你们慢慢吃”的话。
“没人和你抢。”
秦洋飘过一句话。
秦守成一个冷眼丢过去,“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她不介意地手擦着嘴角,重复了一遍,再加一句,“那我就先下了,大伯,小洋哥。”
秦洋抬头看了她一眼。
“吃饱了?”
秦守成问。
“嗯,饱了,大伯慢吃。”
烟花走后,两父子在饭桌上因着她的话题开始。
“你小子脑子里尽装着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想纠着秦洋的耳朵,”你看小烟也来我们家一段时间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老是摆着一张臭冷,就不能好好地和她相处。”
“爸,你莫名其妙地带回来一个人,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什么来路?你觉得是什么来路。”
“我知道还问你。”
秦洋在心里说。“
小烟是龙叔的女儿,你龙叔过世了,这么小的孩子,我不能不管。”
“爸,您说龙叔他,他过世了?”
秦守成点头。
秦洋知道龙叔,小的时候他还随爸到过龙叔的家玩,可那时没听说龙叔还有个女儿。
秦洋也没多问。
在一个周末的午后,烟花将洗好的衣服拿到院里晒,秦洋刚睡醒,摇着身子从里屋走出,发现晾衣绳上挂着好多衣服。
“我的衣服,你,你也洗了?”
秦洋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你,那个,那,我的衣服你不用洗,我自己会洗。”
他的脸有些烫,他怪这天气,太阳光照得身上热得难受。
“不差你几件,顺手的事。”
烟花用嘴吹着落在眼睛周边的碎发说。
秦洋看着她,目光像触电似的移开。
“我说了不用洗,下次再洗,我,我不许你吃饭。”
他眼瞅着地面,丢了这一句话后跑开了。
烟花看着他的背影,“不洗就不洗。”
秦洋的说话方式虽还是那样不客气,但烟花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他原来很坏吗?也不是。就是不把我当做家人。
当烟花在心里对自己说下这些时,她觉得自己不应该。
秦大伯可怜我,暂时收留了我,我不该有那样的心思。
她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但又觉得冥冥之中或许上天早有安排。
不该想的不要想。她止住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秦洋生病了。
他的脑里常常出现小烟的影子,明明是他讨厌的,怎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
他问了身边的哥们,当然问的过程中,肯定是以“我一朋友”为开头,他可不承认是自己的事。
“那还用问?他喜欢那个女孩呗。”
“喜欢?你说他喜欢她?”
秦洋差点被一个梅给噎着,半天才恢复常态。
“对啊,这么明显,傻瓜都知道。”
秦洋的脸潮热,他不承认自己是傻瓜。
“话说,你哪个朋友我不认识,说来听听。”
“去,一边去。”
他没好气地说。
向哥们说了这事之后,秦洋在面对烟花的时候,话变少了。
烟花觉得奇怪,他不针对她了,有时还会问她的意见。
比如,秦大伯说去超市大采购,问秦洋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问小烟吧。”
她看了秦洋一眼,他眼盯着手机屏幕,玩游戏时的专注,差点她还以为他…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笑了,露出大白牙。
“这就让你高兴啦?你也挺容易满足的嘛。”
秦洋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里,听着也不是那么别扭。
“你还是我肚里的蛔虫吗?”她停了一下,“不过,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满可爱的。”
说完烟花就跑开了。
“我可爱?她说我可爱。”
秦洋从沙发上起来,游戏也不玩了,手机里同伴的声音喊着,“喂,洋哥,开打呀,怎么停了?”
就连秦守成也觉得秦洋和烟花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说他长大了。
秦洋立时表示,“那肯定,我当她是自家小妹。”
时间过得很快,秦洋考上了心仪大学,烟花祝贺他,“小洋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考上的。”
秦洋心里甜滋滋的,可下一秒又有了新的情绪。
毕竟外省离家很远,想看到小烟就只能等放假。
秦守成问秦洋想去哪旅游,让他玩得痛快。
他哪也不想去,只想和小烟呆在一块。
“以前还说我带你出去少了,现在是怎么了?”秦守成问。
“你也说那是以前。”他的目光偷偷地看向小烟。
秦洋想起几年前爸爸陪他到省会参加足球赛,结束以后他归家的心十分强烈。
“爸,小烟知道我们是5号到家吗?”
“知道。”
“时间和她说了吗?”
“说了,说了。”
“哦,那,她有说会来接我们吗?”
“接个啥,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秦洋不说话。
秦守成说,“你们俩处成这样,你爸可高兴了,你龙叔叔在天之灵也心安了。”
春去冬来,一年又一年,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烟花有些心事会和秦洋说说,秦洋有什么活动,也会带着她。
很久以前当他听到她叫烟花时,他还笑话她。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不该。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改口和爸爸一样叫她“小烟”,可能是知道他的养父龙叔去世了以后。
她不会做的题目,他耐心地讲解,直到她会了为止。
她忘带伞了,他会给她送去。
买东西会想到给她带一份。
晚回去会告诉她。
去书店会想着她喜欢的书有没到货。
冬天冷了,会装上热水袋给她暖手。
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关心,两人的心也一点点地靠近。
有了家人,真好。
这里再也不是我暂时的居所。烟花想。
有了你,好暖。冬天再冷,也不觉得。秦洋想。
秦洋知自己的心意,对小烟不再只是亲情,他想等她上了大学之后再向她表白。
但计划总是会在意外中落空,他与她在两地,虽常有联系,但还是让他莫名地恐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或许是在听闻有一男生追求小烟时,他不愿意再继续等下去。
就在他去往她学校的途中,秦洋发生了车祸。
当烟花赶到医院时,秦洋已伤重离开了人世。
烟花心痛到无法呼吸,她相信“祸水”、“扫把星”这样的标签真是很贴近这样的自己。
她宁愿走的人是她,这样的叩问多少次了,她不记得,她只知她所爱的人,一个一个地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封了心,冷了血,笑再也没有在她脸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