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已无泥泞(三)

这是我的真实故事,在此写下,是以为记。


(三)学校里的圆舞曲

文/扛把锄头

“高山仰止,高山仰止,高山仰止......”

在回学校的班车上,我一直在念叨这几个字,实在是太眼熟了。今天考试的时候碰到这么一道填空题:高山仰止,(                )。下一句是什么,我楞是记不起来了,最后检查的时候,匆忙之间写的是“心向往之。”实在是没有把握。

算了,回去查字典吧。

辗转间赶到学校,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推开705#宿舍的门,里面静悄悄的,只见李悍一个人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埋头写着什么。李悍是我们班的宣传委员,中文系学生会宣传部长,不但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也是我们这一届有名的笔杆子,经常在校报上发表文章,同学们都亲切地叫他“悍哥”。

“悍哥”个头不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很小很厚,很斯文秀气,不是我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有一次,有位外班的女同学有事来教室找他,因为只知名字,不知其人,这位女同学一边用眼光不断地向长得高大彪悍的男生中搜寻,一边时不时向身边的同学询问谁是“悍哥”。寻了一圈未果,最后当一位同学指着李悍说,这就是你要找的人,那位女同学差点没晕过去。

“悍哥,高山仰止的下一句诗是什么?”不等他回头,我就将困扰了几个小时的问题抛了过去。“亏你还是中文系毕业的,以后出去不要说跟我是同学,丢不起这个人。”悍哥头也没抬,一脸鄙咦地说道:“高山仰止,出自于《诗经·小雅》,后一句是景行行止。不信的话,自己查书去吧。”

“我信,我信,我当然信。”我笑嘻嘻地向悍哥走过去,“又在写什么大作呢?”悍哥一把捂住身前的稿纸,“没写什么,胡乱画呢。”见他不愿意给我看,我也就没有强求。透过窗户,对面食堂二楼的礼堂已经开启了灯光,每到周六晚上,校学生会体育部就在这个小礼堂里举行交谊舞舞会,本校学生五角钱一票,我和悍哥是这里的常客,如果露天电影不好看的话。

“悍哥,走,吃饭去,晚上一起跳舞。”我的突然回来,估计打断了李悍的写作思路,见他收起了纸笔,我便约他一起出去放松一下。“那你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大号。”李悍转身拿了手纸去了公共卫生间。“真是懒人屎尿多。”我冲他的背影笑着喊了一句。趁着这个无人的档口,我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古代文学》,查到《诗经》一章,果然,悍哥说得没错,“高山仰止”的后一句是“景行行止”,出自《诗经·小雅· 车舝》。

看来这次考试要泡汤了。

管他呢,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和李悍下得楼来,两人径直走向食堂旁边的“得胜”小餐馆。这家餐馆是个夫妻店,男的叫余得胜,老板兼主厨,女的管账,不知道名姓,人称“老板娘”。食堂附近类似这样的小餐馆还很多,饭菜也都不贵,一个素菜两块钱,米饭五角钱管饱。但唯有“得胜”的生意最好,因为这里可以赊账。对于兜里没几个子儿的穷学生来说,能赊一时是一时。

见我们二人走过来,“老板娘”堆起一脸的笑,冲我说道:“徐弘扬,你还是穿白衬衫好看。”我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生怕她脸上的粉会嵌进她眼角鱼尾纹的皱褶里,笑容舒缓后会往下掉到碗里。我一直想不明白,“老板娘”的皮肤其实挺白的,为什么要往脸上抹那么厚的粉,惨白惨白的让人看了瘆得慌。

走进餐馆,挂在墙角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动画片--《猫和老鼠》,十来个就餐的同学或坐或站,一边扒着碗里的饭菜,一边看着动画片笑得前俯后仰。我点了一个红菜苔,李悍点了个西红柿蛋汤,两人边看电视 ,边将就着吃开来。

吃完饭已经六点了,食堂二楼的舞厅已经响起了慢三的舞曲。我们走出餐馆,左拐上了食堂门前的台阶往上去了舞厅。来的人还不是很多,舞曲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着。我和悍哥都没有女伴,就两人一起先跳了一曲恰恰舞。

“哟,两位中文系的大才子也在这儿跳舞呢。”背后突然传过来一阵笑声。我和悍哥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原来是班主任李萌霞老师和团支部书记蒋华英,刚才笑着说话的是蒋华英,李老师则站在一旁抿着嘴笑。

“蒋大美女,跳一曲呗。”悍哥上前一步,不等蒋华英反应过来,已经把她拉入了舞池,我和李老师相视一笑。“李老师,跳一个。”我主动邀请李老师。李老师虽说是我们的班主任,但她是毕业留校的,我们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所以也大不了我们几岁,也是个交谊舞爱好者,我们一入校,她就组织我们班开展扫舞盲活动,平日里也是和我们打成一片。

入得舞池,李老师便问起我的考试情况,我大概向她介绍了一下,她说:“应该没问题的,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况且你的舞跳得这么好,以后当上了公务员,可就大有用‘舞’之地了。”

我讪讪一笑:“李老师,别笑话我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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