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间隔年在新西兰》
当我被路人和警察围着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丝兴奋,甚至这种兴奋已经大过我失去“红苹果”的悲伤。
这也是为什么当第二天一个台湾背包客问我:“昨天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交通事故,怎么现在像没事似的,还继续你在Kiwi家的聚餐活动?”
我回答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生活还得继续,尽管我的1500刀车钱没了,但至少人还活着,还有机会挣钱买车。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何不享受现在的自己!”
(一)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工作原因,我决定搬到山下的镇上,这是房东Lily姐的另外一套房子,离我在海鲜厂的工作地点很近。
这一天上午,我就要离开住了一个月的山上别墅。早早收拾好行李,将所有东西打包放到车里,然后准备好午餐——一只烤红薯,用午餐盒装起来,顺手放到副驾驶座位上,然后就出发了。
下山时经过熟悉的Sandy Bay Road(沙湾路),刚走到山下的平地上,在拐弯的地方就翻车了。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只烤红薯!
拐弯时因为离心力午餐盒差点甩出副驾驶,所以我就边拐弯边用左手去抓烤红薯。抓了两次没抓着,我心里就来劲了,还不信了,可能有点强迫症吧。于是第三次终于把那个烤红薯抓住了,却同时忘记了右手将左拐的方向盘回正。结果还没来得庆祝我跟马铃薯较劲的胜利,车就翻在沟里了。
我只能说我果然还不是老司机,竟然为了一只烤红薯,命都不要了。
还好只是侧翻,那一瞬间我心里只是想着“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要升天堂了”。
可能是时间太短,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甚至来不及恐慌,但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我的脑袋里竟然闪现了很多画面,真的就像放电影似的,我的人生经历,一幕幕都一下子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只知道在《盗梦空间》里,梦里的时间会比现实的慢,但没想到,危急时刻,时间也会变慢吗?
OK,脑洞收回。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180度转体外加一个侧旋,车就成功跌入了沟里。还好不是在山上,要不我的小命只怕真的就没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已经看见了上帝站在云端向我招手,下一秒,一个机灵,我就清醒过来了。我发现自己还活着!
然后我就琢磨着赶紧出去吧,别一会儿给爆炸了。我脑海里出现了各种电影里翻车爆炸的场景。结果越着急,越发现动不了,安全带硬是打不开,因为驾驶座在右侧,我相当于是被挂在车里。然后我又尝试去开窗户,试图从窗户爬出去,结果也失败了,因为车子熄火了。我也不敢用钥匙再打着,因为不确定油箱有没有漏。
大概两分钟后,我透过车窗玻璃看到路边已经有很多人把车停了下来。
有的人打电话报警、有的人叫救护车,还有几个人过来帮我想办法出去。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们竟然直接把车顶给卸了下来!人终于算是出来了。
不到5分钟,警车和救护车就赶到了。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很兴奋,可能是劫后余生吧,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特殊的经历吧,也可能是看到那么多人围着我,让我突然有点superstar的感觉。
警员Roben在警车里安抚我的情绪。
医护人员说:“Now you are in NZ. You have a car
accident. If you hurt , we will send you to hospital and it is free. This is
ACC system.(现在你在新西兰,你出了车祸,如果你受伤了,我们可以送你去医院接受免费医疗,这是我们国家的ACC免费医疗体系。)”
我说:“Thank you so
much. I'm OK. Just need a rest.(非常感谢,我很好,没有受伤,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就好了。)”
警察做完笔录后,给了我一张法庭传票,要我在2周后出席法庭,处理交通事故。
最后警员Roben让附近加油站的人把我的车拖走了,他帮我把行李转移到警车上,然后送我回家了。
(三)
过了两天,我去Riwaka加油站付拖车费100刀,没想到对方竟然说:
“你的车我帮你处理吧,大概只值100刀,”
我说:“难道修理后不能继续使用吗?”
对方说:“可以继续使用,但修车费至少2000刀,你当时在这里买车安检时,告诉我才花了1500刀,不值得去修。”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是打击,才开了3周的车今天竟要报废了,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钱啊!不过,要是在国内,这何止是一个月的工钱,那我估计就要哭晕在厕所了。不过,国内的话,修车费应该也不会那么贵。
后来我想了想,我猜,那位加油站的师傅应该不会报废我的车,他肯定会自己修好,然后再送去二手市场卖掉,因为修车其实最贵的是人工费,既然自己修的话,那就不会涉及到人工费,况且我的车子本来就是好车,只不过是我买的时候捡了个便宜而已。
总之,不管怎样,我的“红苹果”,再见了!
(四)
为了在最低程度上降低车祸损失,我赶紧联系AA退第三责任险,联系路税公司退路费,但由于我没有买全险,车祸损失的1500刀得自己负责。
下午来到莫图伊卡委员会(Motueka Council)注销了我的车号:YB676。
一周后,我收到了来自法庭的传唤,如果出席不了,需写信解释原因,可延后开庭。由于最近一直忙上班没时间,只好延期出席。如果无故缺席,法庭有权让警察把我拘留并驱除出境。
但刚好碰上周日邮局不开门,只好四处找邮票和信封,最后在Countdown买了1打信封(不单卖),在New world(新世界购物百货超市)买了邮票,邮筒里一掷,今天的事算了了。
没想到一个交通事故竟然折腾出这么多事。
最后当我收到法庭700刀的罚单时,感觉很不是滋味,车都毁了,还要交罚单,这700刀(约3600元人民币)可是我一周的工资啊!我又没撞到车和人,但罚单显示:Careless driving , Court cost(粗心驾驶,诉讼费用)。
如果当时路人没有报警,只是把我从车里救出来,就不会有法庭的传唤和罚单了。不过人生能有这样一次特别的经历也蛮酷的,从中我也感受到了新西兰强有力的法律制度。
不仅我的车没了,还付了一大笔罚款。最后算下来,总共丢了两万多人民币,这等于说我在葡萄园和苹果园的两个月就算白干了。接下来几天里,我一度处于非常郁闷的状态。
(五)
又到了礼拜天的时间,我骑着自行车赶往教堂,没想到在马路上竟捡到了5刀纽币。
此时的我,陷入了挣扎:这5刀纽币该归谁呢?要么我自己拿走,要么是路人的,也有可能是农家的。
此时我内心有一种呼唤:小强,这不是你的东西,难道你都没想过你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吗?难道不是因为你在苹果园偷懒,上帝对你的惩罚吗?
人在做,天在看!今天你可能得到5纽币,但明天你可能失去一个亿。最终我将5纽币放到了农家的邮箱里,尽管我不知道是否属于他。
心情十分雀跃的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了神父。
神父回了我一句:“Bruce,
well done, God bless you.”(小强,做得很好,上帝已经看到你了)
尽管我因车祸损失了两万人民币,但我懂得了一个道理:
今天你所得到的,在未来某天也会失去;今天你所失去的,在未来某一天也会寻到。人总是在得到和失去的平衡中不断成长,切勿患得患失!
附作者简介:
行者小强,中国打工旅行第一人,作品《间隔年在新西兰》《我不想被这个世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