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时分,我披上毯子,躲开那刺眼的太阳,朝着暗处躺去,空气中没有噪音,只有从平板里传出的微弱的轻音乐,气氛很适合入睡。我安静的躺着,却是没有睡意,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梦。 是啊,那的确只是一场梦,但那清晰的面容、真切的感受,难以辨别是梦还是现实。比起梦,那更像是逝去的昨天、一去不复返的昨天。梦里的画面很短,大概就是“开始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奶奶,我激动的跟家人说着我真的能看见奶奶,然后我在家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独自热泪盈眶。后来,家人都依次可以看见奶奶,奶奶也可以跟我们接触和说话”,就像是重生或者自始至终一直在一起。梦里的画面很短,而奶奶说话的画面包括和我近距离的触觉我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梦,而是我遗失的记忆。
思念袭上心头,我再也睡不着,也不想睡着,已经想不起最近一次像现在一样明目张胆的诉说思念是什么时候,因为已经好久没有主动去想念、撕心裂肺的哭泣过了。此时一滴滴眼泪划过脸颊,落在手心上,可我的嘴巴始终紧闭着,即便空旷的房间仅我一人。我再也压抑不住,哭出了声,这是许久没有过的感受。 这跟那年二月,从那阴沉的午后开始伴随的淅淅沥沥的雨和独自在出租屋时每晚撕心裂肺的哭泣大概一样。 这久违的幸福感和清醒后的落寞也是相似的。
我讨厌自己这胆小、没有大大方方的性格以及不分轻重的没有成熟的感觉。 从来没有一次对我的家人表达过爱意,以及主动拥抱,即使现在也几乎做不到,我胆小又懦弱,我害怕拥抱过后眼泪随即落下,我便不再坚强。所以每当我离家远走,我的眼泪化作文字,书写着离开家的不舍。但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几次拥抱,疫情那时,我好不容易回到家,当时奶奶生病了,从浑身难以动弹到完全痊愈,甚至身体比以前还要好,我便以为奶奶很健康,匆匆赶去兼职。我走之前奶奶说:“可能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当时不以为然,还以为奶奶糊涂。我走的时候 ,奶奶抱着我很不舍的哭了,我没敢哭,我怕我再一起哭就不想走了。后来我到拉萨两个多月,期间跟家人通了视频,奶奶又一次落泪,很心疼我,怪我爸妈让我一个人去他乡,但我不知道的是那竟是我与奶奶的最后一面。其实,不怪谁,我一直都这样偏执,本来在学校的时间就占了我们大部分的时间,我后悔放假期间匆匆忙忙就去兼职,不想着陪家人,特别是爷爷奶奶。 所以我能回忆的和奶奶同框的画面太少太少,我欣喜这梦,清晰的梦填补了我的记忆,希望这样的梦能够多一点。
醒来后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我的心里像是被挖空了,剩下无尽的落寞。就如同风吹过小巷的角落,再和煦的风只要吹进了角落里便是凌冽的风,在角落盘旋着、重复着,像一个漩涡,刺骨的风在心底吹着。我还是没能改变,还是那么的自私,为了不痛苦,为了安慰自己奶奶就在家里,便跑到了离家乡很远的阿里。我从来都是一意孤行,不敢于说爱,失去了才后悔,又不想面对 , 我真的太失败了。
后来,二月的风一直吹着,永远记得那阴沉的午后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后来,每次坐在离家的车里,总是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返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