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转眼就大四,该去实习了。
实习早找好了,一个小地方的设计所。小溪刚跟要带她的师父通了电话,那头声音又痞又冲,搞得她很焦虑。
隔天就见到了那人,因为实习开始了。
那人给她的第一印象,怎么说呢,用大跌眼镜形容有些过分,但实在是…… 上衣掖在裤子里,露出腰带,带眼儿的皮鞋,黑框眼睛,板寸头……
好在有个大高个儿。
所里还有两个实习生,一男一女,活泼年轻;其他前辈也都和和蔼蔼,小溪适应很快。
高个儿师父叫邓功,小溪觉得拗口,直接喊师父。
师父师父,喊多了,她就有了个外号——悟空。
来这儿一个多星期了,小溪很沮丧。因为她直觉,师父不待见自己。
邓功其实很尽责,偶尔过来看下进度,指出几个毛病,再投喂几个技巧,一派合作愉快的景象。但除此之外,那人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连个眼神都没有。
“是我想多了?”小溪内心纠结,“可他为什么对那两个实习生就有说有笑的,热情得笑脸迎迎?我哪儿做得不好吗?”小溪讨厌这种感觉。
意识到以后,不管是出于不甘还是什么原因,小溪开始行动了。
午觉?不睡!用来画图!她特意换了个静音鼠标,天天生龙活虎地赶工作。
卫生?我来!每天早到十分钟,足够她扫灰拖地倒垃圾。
晚上?加班!我这么努力上进爱工作的一小人儿!
还有啥?!
仪表啊!尽管每天累成狗,小溪还是坚持起早化个妆,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配个美美的耳环,昂首出门。
02
一个月,洋洋洒洒地过去了,有些情绪变了。
小溪开始欣喜。虽不敢过于自作多情,但邓功对她的态度的的确确变了。交付的工作变重要,偶尔明里暗里的袒护和夸耀,一口一个徒儿……他们变得亲近了。
小溪也开始恐慌。那人博闻强识,效率一流,一说话整个人都鲜活起来;那人身上头发上散发着清新的皂香;那人偶尔穿个正装,人模狗样也算帅……
她过于想向他证明自己,一回神儿,世界就没有其他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疯。小溪又开始焦虑。明明人家孩子都上小学了。
啊呸!我真X!小溪在心里唾弃着自己,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两巴掌。
她只好做到不动声色。无论是天天巴巴地盼着见到他还是有心疏远他,她都得不动声色。因为那人不知道,更不会往这上面想。
邓功出差了,一去七天,小溪很高兴。“走吧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邓功走的第六天,有个可怜巴巴的小宇宙压抑太久,爆发了。
手一抖,一条短信就发了出去:“师父,啥时候回来”
那边秒回:“已经回来了,别跟别人说喔”
小溪握着手机,想着那人肯定正忙不迭地跟老婆孩子亲热,但还是笑了。
第二天,小溪来得更早,把办公室收拾得更干净,阳台的花沐浴了恩泽摇曳得开心。小溪坐在位子上,办公室仍空无一人。她没有开电脑,安静地数着呼吸。
门把手发出了声响。现身的那人反应比她快:“徒儿,来挺早哇!”
她的师父,穿着件宝蓝色衬衫,笑脸迎迎地站在门口。小溪回了一句,心跳如鼓。
她看那人搬进来几个箱子,跟她说这是什么什么特产,然后找了把剪子蹲那儿拆。小溪盯着那露出领子的半截脖子和那宝蓝色的肩膀,脑子里有个小人发出一声毁天灭地的嘶吼:
“我想抱他!”
门又开了,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大家陆陆续续钻进来,围着箱子抢吃的。邓功站在中间忙着把剪子往回缩。小溪看着自己的手,它摆出一个向前的姿势,不知要干什么。
03
往后的日子平静如水,又暗潮汹涌。眨眼间,实习结束了。
没有太多的送别和伤感,实习生来来往往,三个月后谁又记得谁呢?
走得太过安静,她没有跟师父多说什么,那人对她也是。小溪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细细回想,想抓住点什么,又什么都没有。
实习结束的第一天,小溪以为自己会睡个对钟,可她一大早就醒了,然后一整天,就这么躺不住也坐不住。
妈妈以为她生病了,吃过晚饭就把她塞到了床上,周围一片安静。
终于,手又一抖,一条消息发送成功。“师父,我舍不得你,你呢”
手机静默了一分钟后亮起指示灯。她飞快地划开,全身紧张。那人说:
“相逢不下马,各自奔前程。”
小溪仰头望着天花板,擦掉眼角的泪,无声地笑了。
故事是真实的。现在想想,那些场景和情绪依然鲜活。于他而言,我只是个实习生,但他之于我,意义重大。就如《初恋那件小事儿》那样,为了让他看到更好的自己,实习期间我简直像开了挂,收获也是蛮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