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最后一摞书从东校区穿到西校区,静静地走在小道上,已经是傍晚,北方的这里看不到多少阳光,但天还是亮堂堂的。四周杂乱,挤满了家长,平时空荡的校园瞬时变得拥堵,充斥着各种情绪。在六月八号这天我结束了我的高考,结束了我的高中……
好像日子是静悄悄溜走的,溜的飞快,快到我已经不记得后黑板的倒计时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个位数,快到我以为百日誓师就在不久前举行,快到我还来不及回忆我的高中生活,高考就把我打包寄到了别处。和大娜娜约好的电影我还没来得及看,被同桌没收的小说我还没来得及拿回,大头的青春版红楼梦让我羡慕,我还没有记住大观园的地图……我就这样,结束了我十八岁的夏天。
胡蛋蛋总说她要飞到南方,可我总觉得她的粗犷不适合南方的温婉,就像萝莉的嗓音配上大叔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不过,我从来没在她的面前说过,我怕她以一米七三的身高站在我面前,因为这是绝对的优势。到了最后的最后,胡蛋蛋真的去了南方,她碰到了和她有相同磁场的南方妹子,南方妹子也并不都是温婉的,她也真的领会到南方的梅雨季节,于是和我有了共同的见解,这种季节或许更适合叫霉雨时节。她有幸的偶遇传说中的南方大蟑螂,发了个说说,图片是蟑螂尸体的横截面,我十分欣慰温柔的南方小调还没有让她迷失自己的本性。
大头的额头确实挺大,配上同样很大的眼睛,盖下刘海是个白静可爱的小公主,掀起刘海她就像是ET。现在脑补我依然没良心的笑了,发消息告诉她,语音里是她一如既往的嫌弃,可是,再也看不到那令人观止的白眼。大头是个体贴的姑娘,用她的话说,她是我们最爱的爸爸;用我们的话说,她是个护崽的好母鸡……大头留在了天津,留在可以随时回家的好地方,可现在她不止一次的向我抱怨天津的大麻花和狗不理包子不是很香,对于一个离这些十分遥远的我来说,我十分怀疑她是在以抱怨的形式向我挑衅,如此作死的节奏。又或者,向往的美食没有了相熟的身影,四个姑娘的傻气被高考封存在了回忆里,吃货都找不到存在的理由。
老张没跨出我们的省门,高考前夕,喊号子最凶,却玩的最晚的她不出意外的留在本地。老张年龄最大,口头禅是你这孩子,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总会盗用大头的白眼。不过现在要是再想听到这样一句,却是要跋山涉水。回忆总是割据了时间,可一旦醒来便是面对空间……微博里看到了死神辣条,想分享给老张,可距离似乎拉扯掉了联系,只得放弃。心底隐隐害怕,时间会不会让雕栏玉砌犹在,只是朱颜改?
可似乎还好,我们还在留言,各自安好。她们要我照顾好自己,还没等我酝酿出情绪,就看到没心没肺的回复——因为你是个脑残逗比加智障。我一边暗自感概我的魄力如此强大,让她们将这么多‘优秀’的字眼加诸我一身,一边嗔笑还好,我们还在一起,即使朱颜改,我们的情谊不改。
那时候每天忙得理所当然,拥挤的课表也不能阻止我们生出慵懒的心情,晚自习大家还在坚持点头模式,所谓的备战也只是多做几套数学题,多背几段生物知识,好像听说过的高考是别人的高考,有些紧张的情绪总会被题海压抑然后消失不见;那时候操场上还是有很多高三党,就算到了考前一天,数学老师还是敢拿着他的水桶版音响招摇过班,那时候,一种心境,两种心情,就这么上了考场;那时候,我们也才认识到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中华内涵……我十分惊讶于我用‘那时候’取代我的高考备战生涯,不远的时光如何被我深埋进记忆?
高考结束后,大家都在忙着搬行李,没有预想中的相拥而泣,是拒绝当只矫情狗,还是拒绝承认分别的事实?我没有在校园里看到丢弃的课本,也没有看到撕书大潮和从高楼飘下传说中如樱花般浪漫的满天纸屑,我猜一方面大家怕放纵后被学校留下来清理垃圾,一方面可能是想称斤打量,以金钱的面额祭奠自己的青春。别人的高考是我们不能经历的童话,我们的热情似火给张往年高考卷便浇灭,我们想要的轰轰烈烈学校给个警告便偃旗息鼓,我们笑谈轻松一笔毁掉所有问题又对那时候甘之如饴,我们被梦想灼伤却不做平庸的喘息。我们唯一的高考就这样结束了……原来,一切的深不可测都没什么大不了!
当我开始一个人走南闯北,与朋友各奔东西,我猝不及防的发现,习惯说‘那时候’的我是在成长,是在淡然的回忆那些温暖真实的日子,是在独自快活的品味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