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深呼吸几下,向前踱了几步,向远处眺望。
山岗下是一个大果园,种植着大片的龙眼和火龙果,再往下,是一片连着的小鱼塘。一条小路由右向左从中穿过,再向村子延伸。眼前的青山绿水加上清风的亲切抚慰,让当当有点心旷神怡,压抑感也慢慢消失。
山脚下,几个鱼农扛着渔具沿着鱼塘边往村里赶,同时也唱起了儿时动听的童谣:
火把亮,星月朗,
火把节里添姑娘。
添姑娘,爹妈忙,
编支歌儿一起唱。
第一天,心欢喜,
爹妈摇篮筑闺房。
一百天,抬头望,
爹妈呀呀把口张;
半年过,学爬行,
爹妈双手护得慌;
一年过,步蹒跚,
爹妈牵着过火塘。
过两年,会行走,
爹妈微笑眉头扬;
三四岁,学自理,
叠被写字爹娘赏;
五六岁,常奔跑,
门前踮脚盼爹娘。
七八岁,上学堂,
爹妈路口直张望。
童谣有点俗不可耐,但却勾起当当儿时的记忆。嗯,很亲切,值得回味!
小时候,父亲你总是将我捧在手心,当我是宝一般呵护。每次你从外面回来,总给我带玩具,给我买新衣裙。每次郊游,你总将我架到你的肩膀上,让我坐在上面看远山,河流和日落。你陪我在草地上奔跑,在花园里捉迷藏,在操场上放风筝,在沙滩上捡贝壳……如果我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会对我那么好呢?
是的,那时候的天都是蓝的,草都是绿的,水都是清的,你的笑都是爽朗的,你的爱都是满格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童谣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还在继续飘荡。小时候的耳濡目染,让每家的孩子都早早地学会了这些。当当静静地倾听着,然后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
十岁大,有主张,
不听话来气爹娘。
爹爹吼,妈妈呛,
姑娘心软细思量,
吐舌头,拍胸膛,
心头怕怕有点慌。
……
一唱到“心头怕怕有点慌”,当当的火就不打一处来。严苛,你以为我怕你么?我去!老娘怕过谁?老娘淡定得很!有本事放马过来,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郭那么厉害,都降不服我!你又能奈我何?说我慌,说我怕?——笑话!
想想你今天的表现,我就想爆粗!人家这样侮辱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能硬一回,去找人算账呢?你只会一味地将责任推给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般软弱?对方侮辱的不仅是我,也是爸爸你呀!孩子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作为父亲,你首先应该好好保护孩子,你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呢?
坏严苛,难道你对自己的孩子就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吗?
不说我还没那么来气。昨天你又旧事重提,再度抨击我以前的杀马特发型,说这些都是黑社会风气。不就是个发型么,何必小题大作?头发花里胡哨就是学坏?我去!什么歪理!照你这么说,那你就别吃青瓜、茄子了,颜色都对上了,你就不怕它们是坏的,而最终吃坏了你的身子?看我指甲太长,你让我剪就剪呗,咋还说我就是现实版的“梅超风”呢?真是的!
臭严苛,老找机会挑刺,一味地指责我,你是得了狂躁症么?
你说我犟,像头疯牛。嗯,这可是真的!不犟还真不是我当当的本色!告诉你,再毒骂多两句,我连学都不上了,到时看你奈我何?哼,连暑假补课期间也要抓得那么紧,有必要吗?
死严苛,有病!神经病!最好让人捅他一刀,这么坏!
小松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还不时地呼呼回应。看来,他越来越倾向于支持当当的主张。
小松树的支持让当当重回偏激,本已消逝的愤怒一下子又重燃在当当心上。严苛,为什么你总要针对我?那一刻,当当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父亲严肃的表情,特别是那竖起的杂乱眉毛和那双充满喷火的眼睛。她仿佛听到父亲的吼叫:“你胆敢再犯事,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你就是个不称职的爸爸!不对,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当爸爸!”当当在心里反复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