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之行,凭借着便利条件,我们度过了一段闲适的旅行生活。除了雨季山路安全考虑,报团参加了泸沽湖两日游之外,其他时间我们自己驾车,想走就走,想歇就歇,及其散漫地游历了滇西北一带的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等地,尽量避开商业气息较浓、人为干预痕迹较重之所,尽可能贴近没有雕琢粉饰的大自然、走进历久弥新的历史古迹、追寻原生居民的真实生活,也努力寻求内心的一份宁静与平和。
行路时间远远多于浏览景观的时间,但路途中心情的愉悦、豁达和幸福感不亚于对目的地的向往,一路上饱览了云南特色的大美山河:湛蓝如洗的净空、变幻莫测的丽云、热烈刺目的日光、来去无痕的细雨、层峦叠嶂的群山,奔腾不息的金沙江、涓涓的山泉水、古朴的民居、圣洁的藏区白塔、飘动的五彩经幡……我们象掉进玩具堆里的孩子,贪心地撷取着这些最纯粹、最原始、最壮丽的美景,想把它们永久永久留住,而那些都市里的摩天大楼、霓光丽影、灯红酒绿就象被丢弃的旧玩具,再也不愿拾起,几次途径大理、丽江市区,甚至省都昆明,都没有去开开眼的意愿和兴致,因为已经偏颇地认为“天下城市一个样”了。
在这人间仙境背后,我们也极为好奇地想了解本土居民的原生态生活,因为云南群居着至少二十五个少数民族,是我国少数民族数量最多的省份,他们的生活起居,他们的美食服饰,他们的民风习俗,他们的思想观念,他们的幸福指数等等,都让我们好奇和向往,想去揭开那神秘的面纱。但一路走来,我们明显感觉到外界文明、市场经济对原生态环境的浸染与渗透。
大理、丽江等地的旅游开发仅有二十余年,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天然优势、人为的重视与前瞻性的保护,地域全季奇丽的自然风光与古朴典雅的人文古迹仍然保持着古风原貌,吸引着大批国内外游客,成为国内名符其实的黄金旅游线路。
随着旅行业的兴起,航线道路、交通运输的打通,也带动当地商业与经济的发展,特别是近年来自驾游、自由行等个性化旅游形式,催生了遍地的商铺门店、民居客栈、旅行社乃至车辆租赁行等,使得商业化氛围十分活跃和浓厚,人们也从传统的农耕渔猎逐步走向了商业活动,而受便捷、高效、舒适的现代生活方式影响,本土居民的服饰、家居、语言、生活习性逐步被同化,除重大民族传统节日习俗被保留弘扬外,日常生活与汉民无异,在较为繁华的城镇及周边,仅靠面孔,基本分辨不出人们的族群与民族特色。
而民风建筑,大理丶丽江、喜洲等古城建筑、文化古迹确实被抢救和保护得非常好,即便近年修复与扩展的部分也被规划设计得不着痕迹,与原版风貌一致,没有暇疵。但看到双廊与剑川古镇的延伸新建部分,虽刻意效仿保持古风古貌,辟出一间间商铺,但游人稀少,不少门店都关门停业,一方面看岀当地政府发展经济,造福一方的迫切与良苦用心,另一方面又暴露出外部经济和文明对原生态文明的渗透与浸染,给这些仅存的、神圣宁静又祥和的世外桃源打上了金钱的烙印。
另外,不仅在大理、丽江周边,既便是去往群山深处泸沽湖、香格里拉公路的两侧、古建筑群中、半山腰上,时而可见水泥预制板、蓝色彩钢板瓦搭起的简易房,或民用或商用,与这蓝天白云、绿水青山那么地不协调不相称,联想到北方城乡让人诟病的白色污染,如鲠在喉。
在据说仍保持母系氏族习俗的大山深处的泸沽湖,传说中神仙居所的香格里拉,纯朴而又经过系统培训的本土导游极有技巧地给游人讲解着植入银器、药材、菌子、佛器、纪念品等等广告的传说故事,虽然较其他景点的商业行为更显纯朴和真诚,也方便了游客的购物需求,给大家提供鉴赏把玩的乐趣,但另一方面,我们的内心又隐隐地矛盾与纠结着:既想和天下的游人一样,尽情享受鬼斧神工般的天然风光和这份原始纯朴的岁月静好,又生怕不多时日,过多的干扰与干预,外部的经济浪潮把这些神圣与美好之所薰染得不伦不类,变得和其它景点一样的流俗与势利。
在这些美丽的大山深处,分布着生活极为艰苦贫困的族群和乡民,他们以驯养牦牛山羊丶釆摘菌子药材、利用有限的山坡丘陵种植作物为生,艰苦闭塞的环境,让孩子们的教育成长成为难题,开放前的世世代代,他们循环着"放羊、卖钱、娶妻、生子、再放羊"的无欲无求生活,而与外部世界的打通,打开了他们认识世界的一扇窗,据说媒体人周立波曾关注和发起当地山区的助贫助学活动被推崇到极高的地位,显示了古老民族走出大山,改变命运,追求现代文明生活的期望。
我们很想求解:人的一生,究竟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史前山野生活,还是高压力快节奏的"九九六"都市文明生活更符合人性与自然。总之,都市人都在努力拼博,幻想有一天回归闲适简约的田园生活,而又在鼓动和帮助大山里的人们接受现代经济与文明,走岀祖祖辈辈的自然无为的原生生活。
这难道是围城?是怪圈?
离别时,我悄悄地向群山诉说着心声:打扰了,愿你们永远美丽和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