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爱写玄幻小说的“起点男孩”

一直以来,屈原的形象都被固化了。他是主张变法、“美政”的贤臣,是不与旧贵族抱团的清流,是在江边吟诗的孤独诗人。哦,最多再想起个端午节吧。

以至于我们一说到屈原,脑海中浮现的,大概都是一位愁眉苦脸在江边吟诗的忧郁男子。

连诸多名家笔下的屈原,形象都大抵是相似的:这是张渥的白描版

这是陈洪绶的版画

这是傅抱石的水墨人物

屈原早已不是屈原,已经成为了一种“符号”。但是啊屈原并不是天生一副忧愁的脸,至少在被放逐以前,他深受楚怀王信任,任左徒、三闾大夫,兼管内政外交大事,也曾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我们大多是从课本上认识了他,背过他的《离骚》选段,而《离骚》全文有两千五百字,谁能背一个看看?

更不要说《九歌》《九章》《天问》这些没有入选教材的优美诗篇。我们对屈原的认知是如此表面,以至于很难说出屈原是什么样的人。他长得高不高?帅不帅?性格是开朗还是内敛?和楚怀王的关系到底一般不一般?喜欢甜粽子还是咸粽子?可是都隔了两千多年了,我哪儿知道啊?

不过还好他留下了许多诗作,为我们提供丰富的信(八)息(卦)从屈原的《九歌》就能发现原来他还是个爱写玄幻小说的“起点男孩”!

《九歌》可以说是屈原的一部玄幻小说短篇集。

传说九歌本是天乐,被夏后启偷到了人间来,屈原以乐歌为基础加工成诗,诗中创造了大量神的形象,而且大多是人神恋歌。如果那时有起点、晋江《九歌》一定会是榜首的热文。这部“玄幻小说”写了啥呢,《九歌》共有十一篇:

除了《国殇》是悼念楚国阵亡将士的挽诗,其余十篇一同构架了一个华丽瑰奇的神鬼世界。下面是剧透时间↓↓↓

  东皇太一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对,就是《王者荣耀》里的那个东皇太一。东皇太一是楚国的天帝、至高神,诗中只是用华丽的辞藻描述祭礼仪式和祭神场面,人们备好长剑、玉环、歌舞、美酒佳肴来博神欢心,而对东皇太一没有任何形象描写。

宋 佚名 九歌图画卷(局部)
傅抱石 九歌-东皇太一

这种不写主体,而用其它事物去渲染、衬托的手法,就和现在小说里对武林盟主或者大反派的描写非常相似。

 云中君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云中君》的云中君为云神,屈原写主人公沐兰汤、着华服,祈盼云中君的到来,而云中君现身只一会儿,又回到天空之中,徒留人无限思念。(传说中的撩完就跑真刺激)

赵孟頫款 九歌图(局部)
元 张渥 九歌图(局部)

湘君 & 湘夫人,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湘君》《湘夫人》是个上下篇,湘君和湘夫人均为湘水之神,是一对情侣,《湘君》写湘夫人乘着小船来到与湘君约定的地点,湘君一直没有来,湘夫人前往洞庭湖寻找,也依然不见湘君的踪影。《湘夫人》则是湘君视角,写湘君一直在等待湘夫人,描绘那种久盼而不至的惆怅心情。

明 文征明 湘君湘夫人图
宋 佚名 九歌图画卷(局部)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能等到对方,最终是否相见,屈原没有交代前因后果,只给读者自己想象脑补,有点挖坑不填完的意思。

 大司命  &  少司命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大司命》《少司命》是姊妹篇,大司命是主死的男神,少司命是主生的女神,两篇写的都是巫师对神灵的仰慕追求。

《大司命》是女巫→大司命的单恋故事,大司命自命不凡、高高在上,“谁不知万物阴阳之理皆由我掌控”(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痴情的迎神女巫则向他表达爱慕之情,言辞中无限惆怅,越是思念越是忧愁(羌愈思兮愁人)。

傅抱石 九歌-大司命

《少司命》写男巫苦苦痴等女神,其中的小互动可以说非常甜了,少司命问“你在等谁?为何一直停留在云际”(君谁须兮云之际),男巫说,我在等你呀,我要陪你到咸池洗发,去阳阿之地晒发。因为你一直不来,所以我在云端恍惚徘徊,寂寞得开始唱歌。

傅抱石 九歌-少司命

 东君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东君是一位正义感强烈的太阳神,他从东方现身,白天为人类带来光和热,夜晚也没有闲着,用天弓射下贪婪残暴的天狼,阻止灾祸降临人间,是神仙中的劳模哥。

宋 佚名 九歌图画卷(局部)
元 张渥 九歌图(局部)

 河伯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

河伯篇主要负责发狗粮,讲的是黄河之神河伯,与洛水之神洛神约会的故事,河伯驾着水车与洛神同游,一直飞到了故乡昆仑山,在故乡流连忘返,天色向晚时才回到东方,二神在河边依依惜别。

元 张渥 九歌图(局部)
傅抱石 九歌-河伯

 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山鬼》是最提神的鬼故事,山鬼住在竹林深处,在山中偶遇心上人,折花相赠表达爱慕之情。然而再次约会时,心上人却始终没有来,雷雨交加,猿啼鸟鸣,她幽怨地叹息,你是没空吗,你不想我吗……

傅抱石 九歌-山鬼
徐悲鸿 山鬼

关于山鬼是鬼还是神,说法不一,你当作鬼,它就是个鬼故事,当作神,就是人神的悲恋了。

 礼魂 

成礼兮会鼓,

传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与。

春兰兮秋菊,

长无绝兮终古。

明 陈洪绶 九歌-礼魂(版画)

最后一篇《礼魂》是送天地神灵和人鬼的祭祀曲,全诗很短,人们击鼓起舞,祈愿神灵长长久久永无绝日,表达人类供奉的虔诚。

《九歌》写于屈原被放逐之前,没有《离骚》那般愁苦抑郁,它想象丰富,语言优美,只要解决了古文翻译的问题,当作一部玄幻微小说看也未尝不可。

文中插图是历代画家创作的《九歌》,有宋代李公麟、元代赵孟頫、张渥,明代文征明、陈洪绶等,还有近现代画家如傅抱石、徐悲鸿。画家们或白描、或重彩、或水墨、或版画,呈现丰富多彩的艺术魅力。你最喜欢哪种风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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