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落木,萧萧而下,醉卧月下,与月对饮,却道不尽满腔愁绪,且听江边一曲离殇。
站在城楼上,展眼望去,茫茫大地尽收眼底,除了白色,便只剩白色了,却又在隐约间,能看到几抹衅红,寒风如一柄柄利剑,划过梧桐白皙的脸庞,逐渐的,雪雾,朦胧了眼,引得梧桐不禁眯起了眼睛,回忆就犹如几缕细丝,循着着皑皑白雪,那日,也是这番的场景吧……
恍惚间,梧桐看到了几缕黑烟缓缓飘起,惨叫声不绝于耳,那原本安乐祥和的村庄此刻成了废墟,梧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跌坐在地上,无助的哽咽着,哥哥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藏在了几根木头后面,一遍一遍安慰着她,梧桐只知道,外面有乱兵,毁了他们的家,此时正值深冬,茫茫白雪与烈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光掺杂着刀光,深深的烙印在了梧桐幼小的脑海里,她永远忘不了,忘不了母亲倒在她面前的那一幕,为了不让乱兵发现,梧桐母亲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挡在了他们藏身的木头前面,望着,梧桐浑身猛的一颤,昏了过去……
几滴露水落在了梧桐的脸颊上,梧桐看见哥哥趴在自己旁边,早已熟睡,四周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融化的雪从树枝上滴下来的响声,若不是望着焦黑一片的村子,梧桐真感觉昨日的一切都是个梦,接下来的几日,渴了,便抓雪含在嘴里,饿了,便上山上挖野菜,日子过得艰辛万分。
然而,就在他们兄妹最困难之际,一个人的到访,将湿透了的梧桐从深潭中捞起,那是一位起义军的首领,在一个冬雪融化的早晨,踏着晓光,迎面而来,梧桐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眼里满是崇敬,梧桐问他,自己可不可以跟着他,他说路途太辛苦,自会带梧桐去安全的地方,可复仇的种子早就在梧桐心里扎了根,望着眼前这位执着的女孩,首领终于同意梧桐跟着自己,并收梧桐为义女。
至此,梧桐踏上了一条艰辛而又无法回头的路途。
“报告首领,我方粮食紧缺!” “报告!敌方援兵到了!” “……”士兵的报告声猛然将梧桐拉回现实,方才的一切,竟都只是回忆,而现在的自己,是起义军的首领,揉了揉酸痛的额头,梧桐挥了挥手,此时她的脑海中便只剩下了一团乱麻,见天色已晚,梧桐转身离开了城楼,踏着小步进入了庭院中,寒月当空,凉气袭人,梧桐却只穿了一件薄衣,趴在石桌上,冰凉的石板佛若一只利剑,刺痛着她的心,她却只想着用酒精麻痹自己,一旁的酒壶早已饮尽。
举着空杯,她望向夜幕中的那一轮孤月,寂静夜空中少了往日的群星闪烁,庭院里的梧桐树早已落光了叶,当年的那一棵,却将一片的绿荫葱茏留在了梧桐的记忆中,义父便抱着她在这棵树下玩耍,嬉笑声不绝于耳,但她知道,自从那一场战斗后,义父便再也不会回来了,霎时,孤寂感袭遍了她全身。
义父,您将此重任托付于我,而我,真能成功吗?
却在此刻,一只蓝蝶身披一袭月光,缓缓飞来,恰好停在了梧桐的指尖处,便静静的在那停落,月光下的那对翅膀竟显得那样的梦幻,“小蝶,有时还真的羡慕你,要是我也能像你这般的无忧无虑变好了……”梧桐端详着指尖的那只蓝蝶,它显得是那样的脆弱,仿佛就像一道幻影,一碰,便会破碎……
此时,身后的木门悄然推开,一抹暖黄的灯光照进了冰凉的庭院中,这却惊扰了蓝蝶,乘着月光,悄悄然飞去,来者是哥哥梧叶,他手中端着一壶茶水,轻轻放在了桌上,“庭院凉,你跟我回屋内去吧。”梧叶将一件棉衣披在了梧桐身上,似乎是心弦上最软的那一处被触动了,梧桐猛的搂住了梧叶,泪水止不住地奔涌而出,身子颤抖了起来,哥哥的怀抱竟是那样的温暖,被雨水打得透湿的心灵,竟在这一瞬间找到了避风港,这么多年,不也都挺过来了么?望着怀里的妹妹,梧叶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他恨自己因体弱多病而无法帮上妹妹,只得轻叹一口气,道:
“别怕,我一直都在……”
虽说正值深冬,大雪飘茫,一首战歌起,与兄长相伴,前路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