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回了躺家。
回去的时候,天有些凉,灰蒙蒙的,似乎一场大雨将至。
拉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夏季的衣服。裙子,上衣,热裤各种各样的款式,有些甚至连标签都没来得及撕下,冬天就到了。
宿舍在七楼,最顶层,没有电梯,一路气喘吁吁的下楼梯,行李箱黏在手上,忍不住说了句脏话,随后整理了两边散落的头发,趾高气昂的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
校车停在了正门,拉着行李箱出去坐公车。公车站在对面,没有红绿灯的人行道,车来车往,速度之快令人不敢前行。
记得大二的时候,为了写好一个公共课的论文,连着几天跑去路边蹲着,回来查了资料,一气呵成的写了一篇关于中国式过马路的论文。那时候情感大抵还比较肤浅,鄙视之意尤为明显,文中不乏批评之意。
现在,站在公交车站的对面,车流不息,看不出一点礼让行人的意思。一个人走了过来,两个人走了过来,三个、四个…人多了,力量就大了嘛。走吧!那就走吧!于是,一堆人一起浩浩荡荡的过了马路。
由于行李箱略显笨重,在单手提上台阶的过程中,手抽了筋。
靠在公交车站旁边的宣传板上,按着抽筋的手臂,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满脸狰狞。
旁边有一瘦高男子,假装不经意的围着转悠,脸上表情有些担忧,却还是不敢前来询问。一直到脸上表情放松,手臂也疼痛渐散,瘦高的男子才慢慢踱开了几步远。
温暖,一见如故。
很幸运,车来了,上车,有空位。公交车开开停停,穿梭在城市的脉络之间,载着一群一群的人,东奔西跑。
听着古风的歌曲,痴迷于萧忆情的迷人嗓音。偶尔也听听王菲的歌。风景随着旋律,晃眼而过,风从开了缝的窗钻了进来,吹起额边的碎发。一周前刚打的耳洞,带着一颗小小的耳钉,头发被缠住了。
不管了,太困了。于是睡了一觉,终点站才是目的地也就不怕做过站了,顿觉心情飞扬。
被一声浑厚的嗓音叫醒,睁开朦胧的眼,才呀的一声,原来是终点站到了。车上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拉着行李箱,下车。回家。
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形成烦人的声音,像一大群姑娘一起踩着高跟鞋,齐步走着。路边的报刊亭,期刊永远都是最新的,挑了一本读者,边走边看。
再走几百米,母亲骑着龟车在等着。远远看过去,小小的一个人,好像又瘦了。
利落的放好行李箱,载人回家。一路无话。
一进家门,便开始忙着收拾衣服,明日一早还有早课。打开家里的大柜子,哪件衣服放在哪,心里都有数。但仔细一看,似乎又觉着有些乱了,大概是弟弟回家拿过衣服,弄乱了些。
于是,一件一件的拿出来,重新整理。身边放着一个大纸箱,不穿的衣物,便要处理了。母亲坐在床边,看着视频,并不理会这边的动作。
一件一件的折叠好,放好。遇见拿不定主意的,便问一声,还穿吗?摇头便放进大纸箱,点头便依旧叠好放进衣柜。很简单的配合,很喜欢。
有些旧衣服还收纳得很好。连小时候的帽子都没舍得丢掉。小学至高中的衣服也很规整的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现在,该是道别了。拿了出来,一件一件的回忆,然后全部丢进了大纸箱。母亲的衣物也是,年轻时候的衬衣,大衣都收拾得很好,于是问她,还留不留?摇头。嗯,那就都不留了。
折腾了三个小时,把大衣柜重新收纳了一遍,看着就舒坦。一大纸箱的旧衣,母亲来处理。
又收拾好明日的行李,心里念着弟弟,也带了几件毛衣给他。
母亲却不知哪里寻来一个粉红色的帽子。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五年级时期考成绩优秀,父亲奖励的。
还要?
要。
丢了吧,反正你也不戴了。
突然沉默了。留着。自己会处理,别管。
母亲突然就不说话了,又回去继续看视频。手里捏着帽子,心里五味杂陈。父亲给买的啊,怎么舍得丢了去?你到底是不懂啊。
旧衣服如同存了一段的记忆,朦胧了便要删去了。每一件衣服都是一个故事,丢掉了,其实代表着这个故事已经不需要了。
人生包袱,衣物千百,该删该减,减负前行。
明日,又着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