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滚轮在盲道上碾出断续的节拍,恰似我胸腔里忽紧忽慢的心跳。九月的梧桐叶筛碎阳光,在迎新横幅上投下细碎的金斑,空气里浮动着桂花与青草交织的芬芳。
忽然有白蝶掠过视野——原来是翻飞的裙裾。穿白裙的女生踩着帆布鞋轻盈跃近,发梢在阳光下漾起栗色涟漪。她的眼睛像是盛着星屑的琥珀,睫毛忽闪时,连鼻尖沁出的薄汗都透着生机。"同学是来报道的么?"清泉般的声音漫过耳际,我局促地攥紧迷彩包肩带,迷彩布料在掌心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她突然伸手拽过行李箱,腕间银镯撞出清脆响动:"我叫路瑶,大路朝天的路,瑶池仙境的瑶。"我的手背擦过她微凉的指尖,触电般的酥麻感从脊椎窜上来,盛夏的热浪突然具象成实体。
"我、我不是...不对我是!"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自己都听得真切。
少女噗嗤笑出声,转身时裙摆旋开半朵白莲。她齐肩短发里别着雏菊发卡,随着步伐轻轻震颤:"这周第五个转学生啦,带你去看看男生宿舍的隐藏关卡。"经过紫藤花架时,她突然驻足,下巴朝墙角扬出俏皮的弧度。
倚在墙根的男生正用走调的《七里香》给麻雀伴奏,褪色牛仔外套沾着动漫社的熊猫徽章,游戏机充电线从口袋探出脑袋晃荡。他咬下最后一口金枪鱼三明治,喉结滚动着完成吞咽才开口:"刘浩,你未来四年的室友兄弟兼临时门禁。"说罢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寝室钥匙串,金属碰撞声里混着三明治包装纸的脆响。
路瑶把行李箱推回我手中,发梢掠过我发烫的耳尖:"交给这位看门大爷吧!"她蹦跳着离开时,帆布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渐弱的音符,而我还在回味她指尖的温度像小时候偷摘的桑葚酸甜到令人心慌。
推开603门的瞬间,刘浩反手将钥匙抛进窗台的马克杯里。陈信正用镊子夹着《古惑仔》标签往录像带上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舌尖无意识舔着虎牙尖。林宏床铺传来窸窣响动,酸笋泡面的气息混着他翘起的脚丫味,在吊扇搅动的气流里酝酿出复杂的前调。"那是你的空中别墅。"刘浩用沾着面包屑的手指点了点靠窗上铺,铁架上的夜光星星贴纸还留着前任主人的印记。
刘浩带着我简单介绍了现场的室友们又带我下楼买竹席和床单等必需品。回来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回来的。
面对两个陌生室友时为了不显得尴尬我只好先开腔:“怎么还空着两张床?”
说完后我手上动作不停,往上铺垫着草席、假装自己的不经意又怕无人搭理导致社会性死亡。
幸好哪个带着酸气微胖男孩(林宏)他不紧不慢回答了我。
“空一个,还有一个是个大少爷。”
陈信贴完标签后满足地舒展开双手随后从高挺的鼻梁摘下眼镜。
见我望来他挑眉友善笑道:“那个大少爷据说家里很有背景,黑白配。”
他翻转着手掌、下巴扬起嘴角噙着笑容,暗示着黑白通吃。
我们三正研究大少爷(景天)留在床头那本《本草纲目》里的烟丝痕迹,刘浩突然踹开寝室门,钥匙串在指间转出银光:"靓仔们!"他故意拖长粤语腔调,腕间红绳缠着的楼下门禁卡随动作摇晃,"今晚十点,缤纷年代KTV至尊包厢——天哥说要给小朋友开开眼。"
穿过水晶帘幕时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十多个穿校服的身影挤在鎏金电梯里,景天咬着鲨鱼夹,左手将碎发拢成马尾,金属齿扣入发丝的瞬间,后颈的蛇形纹身恰好暴露在KTV旋转灯下。
姑娘们雁翅般排开,纤腰折出三十度柔弧时,后腰镂空处的银链簌簌垂落,贴住若隐若现的腰窝。胭脂色绸缎裹着蜜桃臀的饱满弧度,随着"贵客临门"的吴侬软语裹着蜜糖坠地,两列踩着十厘米红底鞋的玉腿齐刷刷屈膝,大腿根绷紧的丝绸在顶灯下泛出液态黄金的光泽。
水晶帘晃动的碎光里,领班的水蛇腰肢已缠上景天身侧。酒红色旗袍裹着水蜜桃般的臀线、开衩处的珍珠链随她抬腿的动作叮咚作响,高跟鞋尖抵住景天的皮鞋向前滑动三寸,恰似蛇类在猎物身上丈量绞杀距离。她涂着鎏金眼影的眼尾微挑,红指甲顺着景天小臂向上游移:"天哥存的红酒要醒么?" 吐息间唇珠擦过他虎口的蝎子刺青,那抹绛红唇印正卡在毒钩蛰伏的位置。
"今晚只喝可乐。"景天笑着抽回手,金属打火机在掌心翻出残影。走在最前的刘浩突然被包厢里伸出的胳膊拽进去,此起彼伏的"浩哥"声中爆开香槟喷射的嘶鸣。白天那个令人酸甜回味无穷的路瑶搂着另一个高挑女生(陈婷)慢悠悠坠在队尾,她们的帆布鞋踩碎走廊霓虹,像是把星河碾成了胭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