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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野竹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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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的故乡,我情不自禁地就想骄傲一番。
老家叫谷来。据宋嘉泰《会稽志》引唐梁载言《十道志》记载:“舜耕于此,天降嘉谷”,故名“谷来”。
舜是中国上古时代父系氏族社会后期部落联盟首领,三皇五帝之一,为四部落联盟首领,国号为“有虞”,故号为“有虞氏帝舜”,后世以“舜”简称,中华民族的共同始祖。他不仅是中华道德的创始人之一,而且是华夏文明重要奠基人。
“舜耕于此”的迹象在谷来还有很多地方可寻。比如,流经村边的小河叫“小舜江”,小舜江旁边一座庙叫“舜王庙”。镇后面的那个山湾叫“舜塘湾”,再往上是“后王塔”。“后王”是相对于“先王”而言的,舜以受尧的“禅让”而称帝于天下,相对于尧来说,那就是“后王”了。至于“塔”,那是踪迹全无了。
除了这个,别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炫耀,谷来是比较典型的穷乡僻壤,也没有出过比较有名的名人。马云算是一个,不过那也只是他的祖籍,他自己有没有到谷来还是个未知数。香榧在这里还算有名。其他的,这里有的其他地方估计都会有,水稻、麦子、茶叶、毛竹、松树......如果非得选一样作为特产,那我就选野竹笋吧。
竹笋,自古被视为“菜中珍品”,清代文人李笠翁把竹笋誉为“蔬菜中第一品”,认为肥羊嫩豕也比不上它。野竹笋当然是珍品中的珍品了,古代曾被列为“贡笋”,年年进贡朝庭。
看来,能够生活在山野里是一种幸福,常常吃“贡品”,那是皇上的待遇啊。清明假期回家,忽然心血来潮,想去高山上挖野竹笋。
“现在高山上哪里还爬得进去,野竹都长得密不透风了。再说,现在矮山上的笋多的是,谁还爬高山。”我兄弟说。
我小时候是能钻进野竹林去的。这都是现在用煤气惹的祸,都没人上山砍柴了。
想起那个时候上山掰野竹笋,心里特别温馨。天蒙蒙亮,我们就会用昨晚煮好的新鲜野竹笋当菜,狼吞虎咽地扒几口冷饭,邀上邻居、伙伴就出发。过舜塘湾、老鸹窠、鹰嘴岩......听听这些名字,就知道山挺高的。谷来镇上的白墙上写着一首不知道是谁作的诗:“山气连云气,山多云亦多;青山几重叠,白云几经过。”可见那里的景色也是不错的。
后王塔是个簸箕型的大湾,好几个小湾的水汇聚到这里。农业学大寨期间,被村民们挑成水库,以蓄水灌溉农田,现在成了村里的自来水源。
我们挖笋就基本上在后王塔上面的小湾里。这里人迹罕至,牛羊也很少爬这么高,水清澈纯净,那都是石缝里流出来的泉水。每到秋天,山上的竹子树木就开始落叶。落叶堆积在地,就成为肥料。所以,吃肥料和泉水长出来的野竹笋,那更是鲜美无比了。
许多小笋在地面上只露出一小截,挖笋的时候,只需要把面上的浮叶扒去一些,就会露出嫩黄的长长的下半截来。如此鲜嫩的笋,不只是人类喜欢吃,野猪、野兔、竹牛、竹鼠也喜欢吃。它们不会对人构成威胁,但蛇会寻找它们而来。有一次,我刚掰下一支笋,一眼看到,旁边有条大蛇“呲溜”一下游走了,没看清楚是什么蛇,但也把人吓一大跳。
挖笋的危险还不止于此。野猪出没的地方,会有人放弶。弶放在草丛中,隐蔽得很好,很难发现。有一次,我在一条斜坡上拔笋,一个不留神滑了下来,无巧不巧,正好踩在弶上,把脚踝骨夹得皮开肉绽。估计这种弶现在是不许放了,别说容易伤害到人,动物也是不允许伤害的。
中午我们就在山上吃中饭,当然,饭菜都是冷的,菜也像早晨一样,是昨晚煮好的新鲜野竹笋。吃好中饭再掰一会儿,就满满地挑一担下来。本来还可以再掰一会儿的,一是怕跳不动,二是回家还得剥笋壳,还得煮、晾、晒。
现在好多地方把野笋干包装起来在网上卖。那时候既没“网”,我们也不会赚钱,完全是一种兴趣和乐趣。
据说,野竹笋里富含氨基酸、胡萝卜素、维生素,营养价值很高。《本草纲目》概括竹笋诸功能为:消渴、利尿、益气、化热、消痰、爽胃。我们这些乡民不会关心这些,只知道,野竹笋炒鸡蛋、野竹笋炒腊肉,味道不错。野竹笋炖猪蹄,炖鸡是一道让人一听就会流口水的下酒菜。
古人有训:“食笋譬如治药,得法则益人,反是则有损”。竹笋性属寒凉,又含较多的粗纤维和难溶性草酸钙,所以患有胃溃疡、胃出血、肾炎、尿结石、肝硬变或慢性肠炎的人,应慎食。这犹如我们思乡,偶尔思之,那是一种温馨甜蜜,而一味沉湎,让乡情乡恋束缚着翅膀,那怎么还能万里翱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