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与晨风完成最后一次交接,黎明的光黯淡了星辰,小城里的风吹过,流经清晨每一位行人的耳朵。
街边的小吃店刚开门就弥漫着热气腾腾,我找处位置坐下问老板要了碗面。街上的人不多,也不太匆忙。
“今天周六,也要上学么?”老板问我。我不常来这家店里吃早餐,但只要有来,都能见着他和顾客嘘寒问暖。
“是啊,初三了,学生也就这苦,日日上学放学,没什么新鲜事。”
“其实也不对,每行每业都有各自的苦,”老板把热乎的没放酸菜的面端上来,“不是有位艺术家讲过:‘生活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嘛,要我说,只要去发现,就不会枯燥乏味。我经营这里也挺久的了,每次听听你们这些不同人的故事,也感觉蛮有意思的,你看就如你上下学,其实有时候闭上眼睛听听,也能听到风的声音。”我略略的点头,周围顾客的面里都放着酸菜,我记得刚刚没有特意告诉老板不要放酸菜的,但我的确不喜欢吃酸菜,这令我对这读心术一样的行为有些不解,我问他为什么我这碗没有酸菜,他回答说:
“我记得你上次来时,把酸菜挑出来的。”
我不记得我多久之前来过这里,只是有些将酸菜挑出的模糊印象。我吃完了,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书包就一路小跑,而是叠好盘子,在一旁煞是有仪式感地放上筷子,将椅子推到桌子底下再离开。
我走在路上,人渐渐多了,熙熙攘攘,却又各忙各的,毫无关联。也许只是记着我不吃酸菜便不给我放的一个瞬间,也许我若不问也只会当成平常事一样过去,就如风一般,带给人们凉爽,却又转瞬即逝。我试着闭上眼,静听风鸣,有摩托车的声音,有行人的声音,有树上的鸟叫声,有风声。
我居住在一座小县城,人不多,没有书上大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和不夜的繁华。但它也有它的独特,一条可以看得见尽头的路,路上人们用方言打着招呼。少了些尔虞我诈,多了些返璞归真,尚未被世俗的洪流吞没,还能留只耳朵听风鸣,听见穿梭在角落的温暖。
我又忆起陶渊明的“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里也许很难再见到田园村居,但我所居住的小城里却可以不被轰鸣打破寂静,还能留只耳听见风鸣,还能在不经意间感受一缕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