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敦刻尔克》的导演诺兰在最近接受采访时候,引用了艾伦·帕克的观点,“所有的电影都在于操纵,在于操纵人心”。
他的确做到了,就电影而言,每一位观众,仿佛都被带入十面埋伏的沙滩,带入了倾覆中的船舱,带入了战斗机驾驶室,都好似亲历了这场看不见敌人但恐惧四伏的战争过程。
导演可以定义角色的命运,如同上帝在编写每个人的生活。诺兰是一位出色的导演,我们本为一场恢弘壮阔的战争场面而来,感谢诺兰,让我们都带着战胜恐惧的希望回到生活。
看不见的恐惧
影片里传递的绝望,不只是无法离开沙滩的焦急,更来自海里,来自空中,来自缺水,来自惊吓。
绝望似的恐惧,是什么?是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是沙滩无处可待时候终于挤上了船,船中鱼雷倾覆后又拼命回到沙滩。
有一位高中老师,上课时候曾经讲过她儿时很长时间里最大的恐惧,是夏天晚上帮大人盛饭,从纳凉的前厅穿过农家的院子到后厨,一段不长但足以把自己吓到脚步飞快心跳扑通脑海里放映过各种妖魔鬼怪的漆黑路径。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远比这段漆黑小路更复杂千倍百倍的恐惧和无奈。
敦刻尔克,是史玉柱1997年1月的巨人大厦,也是管金生1995年4月面前的交易屏幕。现实里,每个人都在经历自己的敦刻尔克,在国贸,也在后厂村,在金融街,也在回龙观。
当你挣扎在温饱线,为房租为交通费发愁时,你像是在敦刻尔克;
当你为首付奔忙,希望家人能不再搬家腾挪的时候,你经过敦刻尔克;
当你四处投递简历屡次碰壁的时候,你经过敦刻尔克;
当你为工作熬夜通宵挠掉头发的时候,你经过敦刻尔克;
当你在四处打探学区,寻医问诊的时候,人到中年的你,经过了敦刻尔克。
负重前行,每个人,都在沙滩上,在海里。
驶来的船
如同向火而行的消防队员,船来了。沙滩,海水,天空,鱼雷,好像一切都涂上了恐怖和绝望的漆色,但是诺兰也给我们留下了慰籍和希望,它们是红茶,是毛毯,是吐司,更重要的是船,是homeland。
空气,在溺水的时候会显得无比珍贵。总有一些特定情境里的微小细节,支撑起我们心中可能已经飘渺的有些遥不可及的信念,它可能是地铁里一个关切的让座,是加班晚归锅里热下的饭菜,是真性情朋友的一场涕泪和酩酊大醉,是陌生的人递来的一只兰州。生活总是让人抓耳挠腮唉声叹气,生活也时常给人安排下一幕幕的热泪盈眶,让我们抹完眼泪,重又相信诺曼底登陆是可以到来的了。
请歌颂失败
诺兰给观众们准备的慰籍,不仅是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的民船,更是英国民众对败兵的欢迎和鼓励。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如同电影里狼狈的败兵担心被人们的口水和嘲笑淹没。在我们先前的历史上,没有哪一场溃败和撤退是拿来纪念的。但我们也欣喜的看到,即便在追求更快更高更强的奥运舞台上,也有越来越多的肯定送给了丢掉金牌的“失利方”,傅园慧们赢得了不输于金牌得主的鲜花和掌声。
每个人都有经历溃败的时候,糟糕不堪,无法摆脱。希望我们都逐渐成为一个皮实的老手,即便走在最漆黑的路上,也终于敢放胆,嘻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