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山寮都装着一个甜蜜的梦
阿信
闽南的山间田野,处处都坐落着各种各样的山寮,每一座山寮都装着一个甜蜜的梦。那梦,犹如春天包裹在树枝上的枇杷,由青涩到金黄。
过去的山寮是村里人看管牲畜、看护果树休息的场所,是置放农具、农药、肥料、果实的仓库。
如今的山寮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功能:平民休闲娱乐。置身山寮就象置身在好山好水之中。这里,绿荫如盖,清水濯濯;狗吠鸡鸣,群鸭嘎嘎;蝴蝶翻飞,鸟儿啾啾。来这里,有时参与挥锄流汗,有时参与采摘品尝鲜果,有时则随兴敞开心扉放声歌唱,有时则静下心来,静静地品茗……
云霄城郊世坂村开基祖子铭公,原来居住在西林村,子铭公“见西林民居密,田园仅止一隅,非子孙万世传族之地,世坂土地宽绕,地势雄健。”洪武十四年(1381年)子铭公在薛坂“下城”建山寮,在前口塘养鸭,子铭公唯一的梦,就是要儿孙们世世代代安居薛坂(世坂)发展。到如今,世坂许氏常住人口已经达到五千多。
美源公从广东大埔到呈奇岭开基,先到鸡笼山脚的一个小山村住下,然后在小山村的背后山坳里建了一个山寮,叫打铁埔,也叫“打铁坑”。美源公开基的小山村起先叫“后罗社",后罗社土地公庙,叫“后罗伯公"。后来,美源公为了纪念自己来自广东大埔坪上房罗氏嫡系子孙,就把居住的小山村改名“坪上村”(今云霄龙镜村坪上)。现在云霄呈奇岭罗氏已有两三万人。
在云霄,我经常做客四家山寮。一家是城东北的阿江的山寮,一家是城北的老金的山寮;一家是城西汤大哥的山寮;一家是城南笃易的山寮。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些山寮主人品德高洁、知识丰富、各人都身怀绝技,与他们相处,却是轻松愉快,总会有预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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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江哥的山寮就建在菜埔村村边的磨盾山间,山寮四周尽是菜园。
阿江哥还请人为山寮写了对联:
磨盾祥光环玉树,
漳江瑞气绕金兰。
横批是:福耀春晖
阿江哥开过小吃店,擅长做美食,会做糕粿,会炸肉管、油条,我经常边吃美食边听他讲地道的菜埔堡故事。
阿江哥有个愿望:蔬菜水灵灵,炉火烧旺旺,鲜花朵朵开,文友天天来。
老金哥把山寮建在西林村与世坂村交界的田园中间。那里有绿色的水田,有四季常青的果园,有碧绿的鱼塘。老金哥和爱人早年在那养猪、酿酒,现在不养猪了,只酿酒,他们还养了鸡鸭鹅鱼,也种了水果蔬菜。他们很忙,我总是在雨天去找他们,和他们一起喝茶聊天。在平整宝洞书屋的地基时,前天,我的右脚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过后,也没怎么样,第二天,右脚掌大拇指肿胀疼痛,我误以为被铁钉扎到,一周内,整夜抽痛,无法入睡,包扎“阉鸡油”,打预防“破伤风”的针剂,吃了“片仔癀”,均不见好转,爱人带我到老金哥山寮消遣,老金嫂看了我脚的样子说:“你这不是铁钉扎的,是痛风啊”。于是,我马上吃老金哥的痛风药,不一会儿就止痛消肿。
老金嫂说:“我们的山寮虽然简陋,比我爸爸住石洞好多了。”老金嫂的爸爸是乌山老革命,原名林振坤,上乌山参加革命,卢叨帮他改名为:林形影,林形影是平和县安厚镇龙头村下埔楼人。林形影在平和双十中学读书时就接受革命教育,1945年,他用家里给他的学费买了枪,到了仙石村找在乌山当游击队干部的表哥张水满,张水满带他上乌山,在乌山,云里雾里,林形影和战友们经常撑着雨伞屈着身子睡在石洞里。
现在的每周星期日,老金哥56年前的小学同学就到他山寮聚餐,风雨无阻。一饭一汤一壶酒。老金哥说:“我就希望我们16位同学每周日的聚餐能永远不会有人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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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大哥的山寮建在将军山东麓的枇杷园里,枇杷园中有一棵巨大的菠萝蜜。那菠萝蜜粗壮的枝干遮天蔽日,使山寮冬暖夏凉。坐在山寮的前埕,好象是靠着将军山厚实的臂膀,感受到十足的踏实。坐在那里,可以悠然地观赏枇杷园、鳞次栉比的高楼、缓缓的车流。这里,清净但不荒凉;山高但不陡峭。
汤大哥、汤大嫂粗活、细活样样都干得好。吃着汤大哥做的大锅饭,感觉肚子饱了,但嘴巴还觉得饿的。吃完大锅饭,大家就在菠萝蜜树下吟诵诗文,唱歌,跳舞。
汤大哥请我买一套音响,他希望天天有人到他的山寮去,在那放歌、朗诵。
笃易的山寮则建在城南开发区的一座山上,那里交通方便,即使玩到深夜也不恐慌。那里种有多种水果,杨梅、荔枝、菠萝、油柑、芭乐、桃子……印象最深的是蜜丁香荔枝。蜜丁香荔枝,像爱心小红灯,皮薄,肉厚,核小,汁多,味美。
到笃易山寮吃水果,听他讲《周易》,那是享福。笃易讲《周易》总是很直观,很明白,很实际。笃易有一个愿望,他希望他的山寮成为《周易》的交流学习的场所,让大家在这里一边摘果子吃,一边分享读易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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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老家宝洞村姜里也有一座山寮,我的山寮是竹子做的,山寮的旁边是菜园,山寮的水是山泉水,旁边是一望无际的天然林。我到山林边种菜,已有十来年,这个活儿我还没有入门,我只是把种菜当作是一种锻炼活动,有收获,我开心,没收获,继续播种,继续耕耘,也开心。累了,我就在山寮煮水泡茶,烧饭休息。
听松鼠磕洛磕洛在屋顶赛跑,听鸟儿叽里叽里在树枝上谈论,听风过树梢的脚步声……
看着七指毛桃的叶子在草丛中显摆,看着地瓜叶子在地里匍匐,看着红椎的叶子在空中舞蹈……
闻着樟树的香味,我的疲惫马上走得远远;闻着橄榄的香味,我的思想漫漫无边;闻着竹子香味,我的灵魂起舞翩翩……
在宝洞的山寮,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陪伴我的是山风、老树、流水、《好山好水》的文字……我感觉丰盈、宁静和美好
每一座山寮,简单而亲切,平凡又特别。它们一直都在,在我甜蜜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