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是我小学一年级认识的同学,算起来有整整十五个年头了,但说到真正有交集,也是从初中同班同桌开始。
他的记忆力好的让我错愕,他的脑洞让我陷进去就再也无法自拔。
初二的时候,他得了病,白血病。以前我一直以为这种病很远,远的不论生命轮回多少次,癌细胞都不会扩散到我身上。确实,它蔓延到阿诺的身体里。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没有再戳着我的背在我准备挥拳的时候立刻说“我在给你传输功力,恭喜你满血复活。”
没有再指着每次100分的卷子说“射程范围挺小哈,还是我多补了一个月的射击,你说我去教老师打靶怎么样?”我白他一眼,“诶呦喂,你这眼神,可比箭更伤我的心哈。”
没有在上语文课时捧着数学书说自己在研究科学家的道德情操,上物理课睡觉还和老师辩解说去找阿基米德当面探讨了一下浮力三要素。
退学前他告诉我,“我要去开始真正的人生历练了,听说那不是一般人能扛过来的,你觉得我是一般人么?”那一刻是很窒息的感觉,我没有回答,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相信我,学校的课业实在不是我的对手,再不找点挑战我真的要沦落了,到时候连癌细胞都得跟着心碎了。”
那时候以为他可以这么插科打诨地调侃人生,是不知道这个病有多想让他放弃生命。很害怕,除了害怕,没有第二种情绪可以表达。
阿诺去了北京,然后就此断了联系。一年,两年,初中毕业。一年,两年,三年,高中毕业。没有他好的消息,也没有他离开的消息。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当初给我的手机号,我发了很多消息,但从来没有收到回复。
我脑海里想了很多他已经离开的画面,却从没想到他会是现在那个愿意不顾一切陪我走过一街灯火阑珊的人。
不经意的一天,高中毕业后的一天,我收到一条短信,“我愿意安好,你愿意掉进我的脑洞么?”也许就是那一刻吧,我明白了泪崩。
阿诺没有头发了,一只眼睛不能正常折射光线了,一条腿也不能正常走路了,激素和化疗让他体重从120涨到180,又跌回120,皮肤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弹性,留下了就像妊娠纹一样的瘢迹,最让我惊奇的是他没有了指纹。我无法体会他经历了什么,我看着他站在我面前,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幸运都花光了。
医生不让他下床,说走路可能瘫痪,但他说“我已经脑补了和你一起走过灯火阑珊的大街小巷。如果不能实现,我哪有这么大的肚量来笑对人生。”
其实,笑对人生一直是阿诺的生存之道和人生信条,只是他选择了大开脑洞的方式去坚持。没有抱怨,没有悲伤,没有放弃,有的只是脑海里一个又一个坚信会实现的美好画面。我很庆幸他的脑洞为我而开,也很幸运我可以在他的脑洞里陪他一起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