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失眠,也不记得做梦是什么感觉了。他的毛发被风吹着微微颤动,萧瑟而凄凉的笛声戛然而止,他握住笛尾轻轻一甩,然后用一小块毛毡擦拭仔细,缓缓收入囊中;月光把湖面镀银,将这片山头抹白,他用红绳系紧袋子,放入胸前,其实这是一支箫,但他把它称作笛子,当初接手的时候,他无可奈何地一遍遍解释着笛子与箫的区别,可她不管,头一扬,发丝在阳光里飘荡,交叉着双手说这是买给他的礼物,拥有取名字的权利,听到这话的他更加无奈,可是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和微颤的心。
白色的山头被添上了点红色,十分妖艳,他没有管脸上的污秽,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样的看着这把“雪”,精钢在反复锤炼和淬火之后,白的发亮,和她一样的不止是白,还有激动和运动之后会染上的红晕;手掌轻拍剑柄,抖落剑上的血迹,反手挽了个剑花,对着剑鞘一送。维护好的剑尚有余温,他脸上的血迹也是,不过没有一度是来自他的,整理好仪容之后,他长叹一口气,望着远方出神。
“好的剑客应纵剑于无情”他的师傅如是说,他还没明白其中真意,但他为此失去了很多,剑术不在一招一式亦不在一朝一幕,他为了剑而放弃的所有,被别人称为保守初心,他的招式每一式都愈发深刻,但他没办法连贯了。他压的太深了,无形的重担扼住他的喉咙,锁住了他的手,让他无法言语,无法舞剑。他的师傅和他说“无情非无情,也罢,都是历练,去接镖吧,顺便把她带回来。”
他绝望了,在闭锁自己如此之长的时间,他才明白,他爱她,然后爱剑。双齿轻咬,口鼻同吸,手于腰间轻抚,手臂往左侧探出,他开始起舞,和眼前的她一起,心手相牵,摇摆在月色山头。
“好美!咳咳!”他回过神来,浑身血迹中一名手持剑柄的死侍,被他轻易贯穿了生机,在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刺剑.幻舞”他给舞蹈取了个名字,将剑抽出,抖干血,再入鞘,喃喃道。
“谢…咳咳,谢!”死侍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他从他们身上找到了线索,有了她的痕迹,他不再失眠,开始做梦,没睁眼的时候脑子里不再是剑,而是拥着雪,一起呼吸,漫步,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