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赶去医院,八点之前必须到达。因为周末是满当当的工作,所以周一的清晨,我实在爬不起来。纵容自己睡到快7点,匆匆洗把脸就出门了。
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凉,深秋,空气清冷,有时明净有时灰暗。今天就是灰暗的一天,大风带来了漫天的沙尘,昨夜,可以听到凛冽的风声。
深吸口气,庆幸自己拿了根香蕉,剥皮,赶在进地铁之前干掉。甜甜的滋味和糯糯的口感,让我第一次觉得香蕉是个美好的东西,虽然“治愈”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但它还是第一时间蹦了出来。
今天到医院,继续和病人做心理治疗。细节不能详述,但我发现一件重要的事,关于我对自己的期待和接受。
几乎在所有人眼里,心理咨询师很厉害、超级会解决问题,这一职业被理想化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选择做咨询师的人都多多少少有“自恋”的问题(注:声明一点,我觉得“自恋”是个中性词汇,自尊自爱、自我认可和接纳等等都可以被看做健康的自恋,自我中心、不太能顾及他人感受等等可以被看做不健康的自恋。此处“咨询师的自恋”指咨询师一部分是因为内心痛苦无力、寻求解脱之道帮助之法进入这一行,有一部分是强烈地助人意愿——有时带有着别人不行、脆弱的感受,这都有自恋的味道),所以咨询师也常常觉得自己很厉害,至少是很不错、挺有能力的。
我们总需要去维持一个平衡——我有能力、不错,和我是无力的、没办法的。我们需要前者来维持和发挥助人的功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承受挫折,也需要后者来面对自己的局限性、打消来自外部和自己内心对自己的理想化和全能化。
医院的病人在发病期,我想用和我其他外面的来访者一起工作的方式来和病人工作,一上来就挫折重重。
我尝试体会自己的挫败和无力,意识到一方面我也许在强迫病人好起来、不要太情绪化、要好好反思,而忘记了他们正身处深渊、挣扎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力量;另一方面也有我自己的自恋受挫而引发的不满和焦躁,为什么我没有让病人好转一些,这个想法背后意味着好像我有魔法,好像我是全能的——至少比其他帮助病人的人都厉害,这太自恋了。放下这一切,我才能看到更真实的病人,更真实的我,我希望我能有所帮助,我在自己的专业能力下努力,但我无论作为专业人士还是作为一个个体,都非常有限,也有我自己的问题。
这让我再次想起曾经听到的一句话,“当咨询师接受自己的局限性、对一些问题无能为力、但仍保持整体自我评价的积极性、觉得自己还是不错的,那么来访者也能慢慢学会这样看待自己,而不是焦虑、苛责、否定他人或自己。”
我也想到,父母对子女的养育,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