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像

作者简介：    生于1959年10月。80年代末开始写诗。2001年5月至2010年5月与成都部分诗人发起创办诗歌民刊《人行道》。2012年4月开始独自创办诗歌民刊 《或许》。 自印有个人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现居成都。

致新年


当昨天再次以过去式向世人潦草致意，
早餐刚好结束。孩子们要念书，
学校就不能关门。桌椅是有些破旧，
但他们下拨的款项却是准确的。
时间已定，八点的太阳绝不会九点升起。

不要难过，拉斯维加斯的赌局现在正火
你掀门进去的时候，他们刚好买马，
并把轮盘上的鹘子悄然掷出。
没错，澳门早已回家。此刻，他们
正在竣工的跨海大桥上丈量往返的尺寸。

新年到，总要说一些祝福的话，花一点
过年钱。病体未恢复，地铁却刚好
开通。没想到陕帮菜并不都是羊肉汤。
夫人，这是蘑菇煮筱面鱼鱼，
生猪也可以拿来炖酸菜或做成肉夹馍。

2018.01.02


雾，对霾说

就是配把再好的锁，颗粒还是要渗入，
锅，还是要刷黑。语速无大用，
风的横切迫于铁锈，沉降、悬垂良久。

覆盖的终极是吸附。对于这黑，
怎么撩拨，也绝不是夜对大地的兆临，
在盆地，总有盖不住的死角。

所以，处理也是权益。撑开的五指
正在合拢。恶梦的惊悸就是
恶梦的惊醒，出现在午夜咳嗽的间隙。

捶捶抽搐的肺泡，也是药物翻腾的
哀怒。其时，鬼魅它不睬，
比如缩小的“朝露”，比如南柯一梦。

他说：不要“太低估死后再死的
非自然*”，深冬已入骨髓，
对于突衰的双鬓，哪来霾下云与雾？

所以，就说液体黏稠，呼噜连着呼噜，
咔破喉，乃为气管道上设路障。
夫人说：这是带有内衬互换的口罩。

纵有公交十日免——尾气限排的
硬指标，换身赋形的冷空气，我说雨，
说翻年后，风光不透的黑锅底。

2018.01.04


*取自诗人哑石诗《霾人》。

上午，到社区医院注射流感疫苗


小朋友好！此刻，我就排在你们打针的后面。
一个月前，说是变异的病毒和霾搞在了
一起，从中秋开始，让我感冒了三次。
对，霾是大雪后降临的。记得那天，
中午的阳光不是太好，可我觉得心情不错，
就在校园的露天茶吧坐了两个小时，
谁想，两天后，在从黄龙溪回来的剑南大道上
就发烧了！打针、吃药、输液……，
中西医结合，还是咳了十多个通夜。
这下安逸了，知道霾入病毒的厉害了。当然，
这与政治格局或网络上的诈骗没有关系，
与楼市的泡沫没有关系，与他们
反复讨论的道德与堕落更没有关系。
只是，支气管的阻塞一下就让我脆弱了许多，
并在公开平台上胡言乱语，爆了粗口。
现在，打针的室外飘着细雨，室内，
孩子们对针头的恐惧远远大于病毒可能带来的
种种不适。他们的哭啼让我想起
五十年前，这短痛对我引发的同样恐惧。
我就问护士：会有过敏反应吗？
她说：你吃鸡蛋过敏吗？“我只对磺胺过敏。”
注射完事后，她又叮嘱道：记住，
24小时内，不能喝茶，不能喝酒，更不能沾水。

2018.01.24

坚果


床头的落地灯不仅是照明，它立在那儿，
反串了日光的暗示。纸质的灯罩让
聚集的亮度从它梯形的下方溢出，
翻开了一本深冬的书。说吧冬天，气温
骤降在你昨天上课的河边。午后，
从菜市回来，花将为谁打开？此刻，
果实在两人之间滚动，嗑出的核高过了
秋天的树冠，就像寒假的手深入了
镜子，并撕去了第三日。仿佛
时间再次回到自身，还梦的睡眠以自由。
而我，却把谈话的嘴唇降了半寸，
剔除了其中的壳子。我们顾盼，不只是
为了交换晦涩的词，比如，那些
罂粟般的往昔，或彼此推荐的书。
记得冬天最初的几个午后，天蓝得像海，
月亮就在黄昏的发梢升了起来。
路灯下，行人看你的短发，偶尔也看看
我的鸭舌帽。我就想啊，为什么
这么些年了，我们都不愿改改彼此的
装束？对，这是最后一颗果核，
好像某个“敢为天下先”的人又在召唤我。

2018.01.26

夜色


红灯笼点亮之后，这里叫“香叶草”，
而翻译的歧义肯定因人而异。
虽然，日落前的光线一直是暧昧的，
不像多年前，你从洛杉矶反复
经过的“日落大道”。当夜色完全降
下来，话题从杯口开始转移。
五小时后，一架飞往土耳其的班机
将暂停新加坡，那里的气温
与延误航班的武汉相比，谁可能更
低？时间当然乐见你能舒服的
走下旋梯或步入机舱。就像我们必
须接受此刻的某种缺位和友人
的敬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细节，
不仅是谈话或出于写作的惊喜。
其实，他手指移动的幅度并不太大，
就像你某一时刻瞟向我的眼睛。
比如，过往的某段经历中那血气相
似的举动，不论是白色的表白，
还是谈笑间基于对液体红色的善举。
对头，不说那些难受的事情，
就是再躺一次枪，我也要祝福你们。

2018.01.28

当活水泵动的频率再次走低，


说到“及物”，就想到了费尔巴哈，以及
后续牵出的“大暴力”。想起某座
宫殿临河而建，就想起多年后
乌呀呀涌进铁门的虚拟。某片翠绿中的
辩证法也许是存在的，嗯，存在！
便从叔本华想到萨特，想到“马奇诺”
与巴黎的陷落。抵抗的头上
到底有几面旗？钢铁，雄心——用牙齿
是咬不烂的，就像此刻我对你说，
别总提词语、切入点，或技艺。
尝试得知，背景，也只是梦里闪过的
小哲理。是啊，与生活相悖的
不是吃了些什么，锅体太浅，存量不足，
搞乱了消化的路径。涡轮飞转，
笔底生花，笔底也会有短路的逻辑学。
就说现在吧，谈不下去的午后，
只能再呷一口茶。总有一点小矛盾、
大捉弄，小门槛、大碎片，熟重熟轻呢？
刚读到米沃什：“诗歌不是纯粹
的个人游戏”，就拉大了奇怪的场景，
就像肚子饿了的傍晚，看落霞
如何把孤鸿从米黄色塔中拎出来，
去拔高、放大某个隐喻，并漫向视觉消
失的天际。谁知道山的后面
正发生着什么，海的前面还有海，
就像昨天，你读到了许多年轻的句子，
当活水泵动的频率再次走低，
距离拉开的差异是叶片内部更大的差异。

2018.01.31

虚构也就隔着一条河的距离


有时，我们真的辨不清雷声与炮声的
差异，也许，水面上根本就不曾
有过什么类似的动静。但虚构
并不难，就隔着一条河的距离。比如，
延岸的鲜花与欢呼。比如，
滚滚的洪流与救助……。前天，
从沃罗涅日回来的人说他又听到了
卡廷的鸟鸣并欣赏了古拉格
岛上的夜色。作为后人，该不该相信
这翻开的档案和记忆？是啊，
“逝者如斯”！“逝者”真的“如斯”吗？
当马蹄再次越过了乌拉尔，
高加索那边也不安静。还记得吗？
在通往海参崴的土路上曾
有过多少凌乱的脚印和濒死的表情？
如果那无畏与恐惧可以想象，
风雪就会再次钻入你此刻
的鞋底或背心。好比疾病的症状
可以过去，过程的难受却让人
痛不欲生。昨天，我刚意识到此，雨
就把气温降了三格，巧的是，
某部《春天的电影》*也刚好完成
了他，两年前曾推出过的分镜头剧本。

2018.02.05

*四川绵阳诗人胡应鹏曾作有组诗：《春天的电影》。

静物


于是，“她收紧了像一块含玉的
鹅卵石……”*。云聚雨，雕
刻出几颗葡萄的对冲，
而这，依然是可以“奇喻”的。

或许有一种音色，在它的内部，
只有侧耳才能听出。但，
不是锦鲤翻动的那种，但，
仍可以进入并获得鳞片的触摸。

对，它看上去是涌动的，仿佛
物理学上的反物质。不是
障眼法的吊诡，它存在，
时常像一束光带来温度的透明。

比如，北极的冬天，偶尔，
光波忽闪。缭绕背景下，雪野
晃动，磁场放电的瞬间，
发现松木的色差与狼的剪影。

虽然，你只有一杯水的空无。
但，我想继续补充的是，
对于某个微小的乾坤，
因为洁净，它早已装入了太多。

2018.02.07

*取自诗人余怒诗《流星旋转——给吴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