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行李从寒冷的北方来到南方,南方湿冷潮湿的空气给我有个体面的下马威,习惯了北方的干冷的气候猛不丁的进入南方湿冷的环境里,连续的喷嚏声让我不禁祈祷早日结束这趟公差,马上回到自己熟悉的温度里。
入住酒店后,马上和合作单位取得联系,可联系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我不禁为此次的差事担忧起来。“这离过节还有好几天时间,怎么就联系不上呢?来前不是沟通的挺好吗,现在怎么就没有人应答!”宾馆里空调的气温让我感觉到丝丝暖意,可内心的焦虑却在逐渐增加。电话此刻在离我几米远的桌子上静静的躺着,那是我才放下的,现在它已经没有刚才握着它的温度了。
好容易那个久违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我如缚重释般的松了口气,电话那边一直道歉解释年底会议多,请多包涵等。放下电话,我好像是风雨瓢泼中的一叶孤舟找到了前进的灯塔般的感觉,重重的把自己跌在沙发上,脑海里还在努力的回想着对方的话,年底会议,多可以理解!
开会,谁没有开过会,只要你参加工作,有组织,有归属地,总有你开的会。哪怕就是那些一生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家庭妇女不也经常被社区或街道招呼去开会吗?不是你愿意不愿意,是必须要列席的,你可以找各种理由不去,但开会的人会以各种理由要求你去,会后你可以骂骂咧咧的离开,但对别人来说是完成任务了。
所以,对开会我是一直心存偏见,世界上最无趣的事情就是开会。大好的光阴,一大堆人被迫放下手上的事情,济济一堂,只为听三五个人逞其舍锋,讨论或传达一大堆议而不决,关而不行,行则不通的事情,这是浪费大家宝贵时间最好的方式。若是仅为消磨时光也罢了,更可怕的是宣传些二不挂五,和你八杆子扯不到的事情上,糟蹋了美好的心情也给人产生亵渎生命的感觉。会场不是战场,却必须保有肃静之气,进的会场来,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是领导还是布衣,都会一改常态,人人脸上带着面具,肚子怀着鬼胎,对着照本宣科的陈词滥调,苛细的条款,莫不是咬文嚼字,反复推敲,务求措词严谨,不一切可钻之空,可趁之机全部堵住。
开会的心情之所以好不了,正因为会场的气氛能够印证人性恶的哲学。众多人士穷经皓首研究讨论几个小时,只为防范冥冥之中的假想敌,免得他以后利用会议文件的漏洞,占了大家的便宜。开会,正是民主时代资源最大的浪费,名义上标榜尊重他人,其实是怀疑,试探,稳住他人,并且强调服从多数,其实往往是少数人左右大多数人。
会议有表决一项,无记名投票这一过场。等到这一步时,争议之声总是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或许会议几天前就告诉有表决之说,到此时早已胸有成竹的事情反而是预设内定之举让你感觉被戏弄一番。会议中,你闭目养神,或神游于内心,或思考与会议无关之事,都会发现这些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会场纪律是肃穆庄严,你无心于会议精神,那势必会成为以后别人攻击你的证供,或者你不尊重领导的把柄被别人牢牢的抓住。要是你深谙会议之门道,懂得明哲保身的玉律,你在会场上哪怕是心中闲庭信步,面上也是聚焦于会议主席台,这样的人是聪明的。
开会,从来都有烟作为提神的补品。即使自己不抽烟,那旁边的人必定要帮你抽烟,你就近被熏陶,不得不被熏陶,没有谁规定会场不能抽烟呀?所以,准确的说,被动抽烟是不得不被烟味绑架,对于这样的人,往往感觉亲切又苦于纠缠,十分矛盾。这样的人坐你边上,也不是你选择的,你无避可躲,有烟共享。或许你一面咳嗽,一面悟鼻,不让烟味进入你的呼吸道,不时还关切的看看你的这位邻居,同时你开始痛感“远亲不如近邻”之谬,应该倒过来“近邻不如远亲”。万一几个邻居同时吸烟,你就深陷销烟火网,呛咳成一个伤兵了。好在近来不断有有识之士提出环境对健康的危害,一些会场门口则竖立一公益广告:“会场严谨吸烟”。公众场所禁烟,让我们犹如林则徐虎门销烟之勇。
会议中怎么能没有茶,不是专门有种会议叫:“茶话会”。这会好,又能吃还能喝,会议气氛好像不是那么严肃。这样的场合要是这么想就不对了,有的茶话会看似随意性大,谈话内容不是那么触及内心,但有些话题明着是关爱,提醒,实则是警告,规避站队等,内心深处之心机着实让人日后回忆时不免后背寒意阵阵。喝茶,品名,此时恐怕喝水的劲头都没有,端起茶杯来,看着滚水里的茶叶上下漂浮,不由的想起自己的人生不正是这杯中茶,跌宕起伏,味尽则汰吗?这样想法下还能抱有好心情继续喝下去吗?
开会,也是领导露脸,表现能力最好的场合,有些领导正襟危坐,先清下嗓子,再对着麦克风照着起草几天的稿子充分表现出自己语言的天赋,若是秘书手写稿子文字不工整,有的字太潦草,领导会创造发明的念出一个新的意思来。要是没有秘书捉笔的草稿,是即兴演说般的讲话,领导会口若悬河般的从国内说到国外,从古典说到现在,从男人扯到女人,从计划生育说到生产效率,从劳动纪律又回朔到战争,从中国的酒文化讲到人类的进化论,领导广博的知识不光让大家记住了领导这个人,也终于知道自己和领导的距离是无法用语言来解释的。这个领导刚一结束,旁边马上就会有一位拿过话筒:“同志们,我再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这位领导这几分钟往往就是一个小时,或者更久,于是乎,会场出现这么一景,听会的个别人逐渐开始进入梦乡,或者某个角落传来匀称的鼾声,烟瘾大的此时不在顾忌什么会场纪律,一支一支的开始吞云吐雾,膀胱急的开始川流不息,还有人不停看表,“还不结束,我还要接孩子呢?”年轻人则无聊的低头看起手机。
当然,消遣解闷的秘方,不止上述几样。耳朵鼻子大家都有,天天相见,习以为常竟然视而不见,但在众人围坐开会之际,你若留神一张脸一张脸的巡视过去,就会发现千奇百怪,无一相似,正如对同一个字凝神注视,竟然会有不认识这字的幻觉一样。
会议开到一定程度,领导们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后,“散会”两字吐出后,开会的人如鸟做散,疯一般的冲向大门,这场景和从牢里出来急于呼吸外面的新鲜口气一样。个别心直口快的人一脸不解“这样的会议,纯属扯淡!”
于是又可以偏安一周时间,直到下次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