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响着刺耳的警报声的救护车, 向着市第二人民医院急救中心呼啸而来。
这边第二人民医院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们已经在大厅的入口处做好了准备工作。救护车开到急救大厅门口的走廊,刚一站稳,医护人员就迅速上去把救护车上的老院长连人带单架抬了下来。
几个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老院长挪到了急救床上,迅速推着老院长冲向急救室,重重地关上了急救室的门。
这时老院长的爱人,还有章士钊和妈妈白晓枫,李庆红,老赵等设计院的同志都已经赶到了医院。大家都陪着焦急不安的哭红了眼的老院长的爱人,坐在抢救室的门口的长椅上。
谁都不敢说一句话,甚至不敢深呼吸,走廊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够听得见。
大家都神经紧张的盯着手术室的门,期待着抢救室的医生尽早出来,给大家带来好消息。大家一分钟一分钟的煎熬着,几乎能听见心脏呯呯乱跳,手术室里面的老院长牵动着每一个人的脆弱的心。
急救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急冲冲走出来一个护士。大家们忙都站起来了围上前去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护士着急地说:“病人因为失血过多,需要立刻输血。但是医院的O型血不够用了,需要马上去血站提血。”
李庆红和章士钊一听,两个人异口同声说:“用我的!用我的!我是O型血。”护士转忧为喜:“那太好了,太好了,一个人就可以了,跟我来。”
李庆红和章土钊都争着要去。白晓峰却一把抓住章士钊说:“你就让庆红去吧。”说话的功夫,李庆红已经随着护士走进了抢救室。章士钊恼怒的看了母亲一眼,当着众人的面什么也没说。趁人不注意,他示意母亲白晓枫到走廊拐角。极力压低声音低沉的怒吼着:“妈,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你现在怎么这么自私?”
白晓枫看着儿子因为愤怒都有点变形了的脸,一言不发。母亲白晓峰越是不说话不辩解,章士钊越是觉得母亲心虚,章士钊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有你这样的母亲真让我丢人!”
这句话冲口而出之后,章士钊马上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没有办法收回来的,章士钊只有硬挺着。白晓枫断是不会想到儿子章士钊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也是急火攻心,想都没想抬手给儿子章士钊一个大耳光。
这一巴掌打过去,打的章士钊措手不及。章士钊愣在那个了,愣了一会儿,极其幽怨地看了白晓枫一眼,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往抢救室门口的人群走去。白晓枫看着儿子章士钊倔强的背影,双手捂住脸哽咽起来。
老院长,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因为送救及时,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老院长已没有大碍。只是左腿的骨折,要住院休养几个月了。
老院长的爱人,本来执意留下来陪着老院长。大家都不同意,好不容易把老院长的爱人劝回家休息了。老赵说:“大家也都回去吧,今天晚上就留我值班吧。”
大家看老院长已无大碍,一颗悬着的心都放下来了,也就顺从了老赵的安排,同意老赵留下来照顾老院长,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了。
章士钊开着车带着母亲白晓枫,也回家了,母子二人一路无话。章士钊的老婆和女儿去泰国清迈度假去了。家里现在就章士钊和爸妈三个人。章士钊一到家,霹雳啪啦开开门,又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常穿的衣服胡乱塞到一个行礼箱,拎起行李箱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白晓枫喝到,“你上哪去?”“我出去住,我不想在这个屋子呆了。这个屋子让我感到没有一点点的人情味。”
白晓枫一听这话气得嘴唇直抖,手指着章士钊颤声说:“你今天只要敢踏出这个家门,以后永远就不要再回来。”
章晓辉一看母子二人闹僵了,赶忙从里屋走出来,拉住章晓辉说:“不要冲动,你先回屋,咱们两个好好聊聊。”章晓辉先把妻子拉到卧室安抚好,然后走进了章士钊的房间。
章士钊见父亲章晓辉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自己去坐在床边上,把椅子让给了父亲章晓辉。
章晓辉坐下来后,神情凝重的看着章士钊说:“我先给你讲一个医学现象。士钊,你知道吗?亲属间输血后并发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TA-GVHD)的危险性比非亲属间输血要大得多。临床上是要避免亲属间相互输血的。”
“爸,这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章士钊心里颇不耐烦。
“孩子,你喊了我43年的爸爸,可是我今天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真相,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不可能,你气糊涂了吧,爸爸。”章士钊起初还以为父亲章晓辉是在给自己开玩笑。
“是真的。”章晓辉郑重的说。
“那我亲生父亲是谁?”章士钊惊地站了起来,脸色蜡白蜡白的。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老-院-长。”章晓辉一字一顿地说。
章晓辉这句话一出口,章士钊彻底的蒙了,他神情恍惚的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半天没有回过来味。
章晓辉就把当时白晓枫和老院长是怎么分手的,白晓枫又怎么带着身孕嫁给自己的,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给章士钊讲了一遍。章士钊,这才知道母亲为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不由得一阵心酸,潸然泪下。
“你妈妈让李庆红去给老院长献血,是为了让老院长的身体恢复的更快更好。而如果是你去献血的话,反而会增加老院长的危险。”
“你知道,你今天说的话,真的是伤透了你妈的心了。”章晓辉难过的说。
章士钊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从小到大他所敬仰的所依赖的爸爸,居然不是亲生父亲。
自己和老院长居然是血缘上的亲生父子。章士钊霎时感觉不好了,心口一阵刺痛,两眼发蒙,这个变故,像平地惊雷,章士钊几乎要被这个变故震昏过去。
章士钊挣扎着,使劲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几十年的养育之情不似亲生胜似亲生,章晓辉看着儿子难受的样子,心里更不好过。
章晓辉有点后悔给章士钊说出真相。可是眼看着母子俩的彼此折磨,除了说出真相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慢慢煎熬,不如撕开伤疤清洗,更有利于彻底治愈。
白晓枫这时已站在儿子的卧室门口良久了。她无助的倚在门框上,看着痛苦的儿子。母子连心,白晓枫心如刀绞。
“士钊……”白晓枫一语未出,先自泪如雨下。
章士钊眼看着平素优雅得体的母亲,如此憔悴,如此挫败,如此无助,全是因为自己。内疚、自责、后悔一股脑的涌上心头,章士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向母亲。
待走到母亲面前,抬起双臂把母亲紧紧的拥入怀中,白晓枫也用力抱住儿子,头靠在儿子的肩膀上,任凭泪水无声的往下滑落。章晓辉满含热泪,上前一步,将任凭感情的潮水肆意倾泻的娘俩紧紧拥在胸前,就像拥抱着整个世界。
屋外,月上林梢,依稀能听到田野里虫儿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