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烟花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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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怀远正在电脑前做着这个月的销售报表,忽然电脑晃了一下,他没在意,以为自己盯着屏幕时间长,眼花了。可是不到两分钟,身旁的椅子又摇了两下,像一个走路蹒跚的老人。

dizhen啦!dizhen啦!快跑!路道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叫喊声,刹那间,他的耳边充斥的都是嘈杂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急忙拉开椅子朝办公室的门口奔去。到了楼道口时,他和刚出来的小王撞了一下,两人都打了个趔趄,但也顾不得道歉了,只说:“快跑”。又跟着奔跑的人群往下跑。不到五分钟,整个办公楼里的人都跑光了。

人们聚集在小操场上,很多人开始打电话,有人脸上透着焦急和不安,有人脸上则带着如释重负后的微笑。

10分钟后,操场上的人们已渐渐恢复了平静。领导站在操场中间说,大家莫慌,小dizhen,没啥,再等十分钟就可以各归各位了,继续上班。

好好的为啥会dizhen呢?他问身旁的小王。

不知道啊,又dizhen。小王说。

正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听:一个急切的女声传了过来,“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听说dizhen了”。“我没事,好着呢,这一点小zhen,算什么呢!”

“你那里怎么样啊!”

“我没事,几乎没什么感觉。”听到彼此安全的消息,他们的心才落了地。

唉,要是大zhen,我可就见不到你了。电话那头的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

哪能呢?这不好好的吗?

女人非要让他回想一下那次在公园里散步的情景。女人说她忘性大,什么都忘了,她害怕他们再也见不了面,特别想让他回忆一下之前一起的日子。

也许,人总是在生命即将要终结时,才格外懂得生命的珍贵,才会分外珍惜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瞬间,那些曾经被忽略的人。

他回忆着那次散步的场景,他所记得的一切细节,说完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的微微的哽咽声:没想到你记得,都记得,我以为你忘了呢,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没有一点点位置呢!其实所有细节我都记得。

他忽然明白了,原来她什么都记得,只是想考验一下他是否记得。

这个女人!她耍了一个小心机。但他一点也恨不起来。他说不清自己爱不爱她,但却总是心软地不想伤害她。

这个爱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让他心存愧疚却又无所适从。

回忆像一张无边的网,将他拉回了一年前的日子。

他们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他们就没联系过。她不知从哪个同学那里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电话,约他吃饭。

这次,她是从县城里来他所在的城市里出差的。

他想,同学嘛,几十年没见了, 联络一下感情,也没什么,就带着老婆孩子欣然赴约了。当他们见面的那一刻,他在脑海里拼命地搜索地她原来的样子,却发现印象模模糊糊的。她的眼里有着惊喜, 但随即就像破灭的烟花般暗了下来。那顿饭吃得有点无味。

他回家翻了翻毕业照,看见了她的照片,这才将曾经的她与现在的她连接了起来,有了一点印象。

隔了一个月,她又约他。他是下午六点赴约的。这次他们吃完了晚饭,她带着他来到自己住的宾馆。刚一进门,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嘤嘤地哭啼。

她边哭边诉说着,她如何如何爱他,这么多年了,一直未变。他有点惊诧了,因为以前上学时,他就当她是一普通同学,从未过多地注意到她。他想推开她,她却抱得更紧了,嘴里喃喃地说道:“让我抱一会吧,想了你这么多年,这么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的心软了下来。她比从前更添了些风韵,虽然再不是以前的小姑娘,没有了满脸的胶原蛋白,但皮肤依然白皙,没有中年女人脸上惯常的斑点,比起同龄人年轻了许多。这样的一个美人,爱了他这么多年,让他既感动又有些难过。

时钟已走到了晚上九点,他不能在这里再逗留了。他等她哭够了,说完了,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就起身告别,她的眼里流露着依依不舍的深情,他狠了下心,出了宾馆的门。

他没有立即打车,而是沿着街道的路慢慢走着。深秋的风有些萧瑟的冷,他将身上的外套往紧裹了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多一点温暖。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此刻的他像一个孤独的行者,陪伴他的只有路两旁簌簌作响的叶子。

他还是有点懵,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女人呢,还说爱了他这么多年。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告诉自己,离她远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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