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一起看《冈仁波齐》(十二)

改变:在对外界的改变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我们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而奇迹也往往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因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也因此改变了。

我不敢说因为和父母一起看了《冈仁波齐》之后,老妈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神奇的改变,但事实确实如此。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看似不可能,却无比真实地发生了。

应该说,在看《冈仁波齐》之前,老妈的心情就已经有所好转,但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次持续如此长久。这辈子以来,我亲眼所见的老妈总是阴晴不定,如果有哪一天没见她老人家发飙,绝对是世间稀罕之事。要么那也肯定是她身子骨出现了什么问题,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了。很多时候,上午还眉开眼笑,结果晚上回家就见她阴沉着脸。以前我总劝她别想那么多,可她说自己也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开,不是担心这就是忧心那,仿佛天底下任何事情都不如意,整日唉声叹气。

都说情绪会传染,特别是我如此敏感的性格,估计也是随了老妈,只要她打个喷嚏,我就会直打哆嗦。她老人家唉声叹气也就算了,嗓门还特大,脾气还特躁,嘴巴还特毒,她那可怜的夫君——我那可怜的老爸,一辈子活在犹如法西斯嚣张的气焰之下,却也过得从容淡定,波澜不惊。而我就没那么幸运了,从小到大我都活在老妈情绪的阴影下惶惶不得终日。父母给了我善良的品格,却造就了我脆弱的内心,以至于我大半生的焦虑不安,很大程度上归功于老妈。

人前勿言母之过,古时候,曾子不入胜母之巷,这是国人的传统孝道。如我这般公开说母亲坏话的,估计难以找到第二个。以前总把一肚子的委屈憋在肚子里,表面上的坚强不屈,掩盖了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无奈,久而久之,这种所谓的隐忍仿佛变成了自己的美德和伟大。但内心的症结始终无法排解,成为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毒瘤,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逃避。可避得了人却避不了自己的心,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总会冒出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甚至是黑烟,笼罩着全身,挤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我为什么看书写作,很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心灵的药方。而我竟也如此幸运,此生遇上了雪漠,很多事情仿佛一夜之间忽然想明白了。如果放在以前,把对母亲的牢骚拿出来说,绝对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如今却已经能够正视和面对。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在说母亲的坏话,而是将这件事,将内心隐藏的灰暗坦然地掏出来摆在自己眼前,重新审视一番。而且,我也越来越认识到,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母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自己世界里的对错与别人无关。我无法也不能将自己关于是非对错的标准强加给母亲,母亲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和认同我的世界。所以我慢慢学会不再将罪过推给别人,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我能做的唯有改变自己,我也确确实实走出了第一步。至于和二老一起看这部《冈仁波齐》既不是预谋的计划之一,也不能因此认定这就是和老妈关系发生转折的重要标志。它只是在我尝试改变自己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毫无意识的小插曲,然而也在毫不经意间成为推波助澜的众多因素中的一个,仅此而已。或许没那么神奇,但它却是神奇的一部分。从心念开始改变那一刻起,这神奇的一刻或许就在改变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我们。于是,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些不起眼的一件件小事,虽是偶然,却也是必然,必然的根源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自己的心。

雪师常说,心变了,命运就会改变。改变是无常的,却也成为必然。在对外界的改变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我们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而奇迹也往往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因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也因此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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