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双尖尖的小脚,常年穿的都是黑色的尖尖头的布鞋,姥姥走路却从来不是颤巍巍的,倒是有点像小鸡吃米一样,又有点像拐杖点在地上,铿铿锵锵的掷地有声!姥姥心疼我们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每次从她家回去的篮子里除了原本带来的几盒糖果子,还会装一些鸭蛋、姨妈们给她买的点心、苹果!
第一次认识糖果也是在姥姥家那个能旋转唱歌的四叶草形状的,一按那个喇叭形按钮就会打开的糖果盒里,黑色油亮的西瓜籽,包着各色塑料糖纸的硬果糖,有的果糖还有红色、粉色、橘色的夹心,可真好看啊!
记得有一次去姥姥家刚好咳嗽的厉害,姥姥用芝麻混着红糖给我炒了一碗芝麻糖,让我趁热吃,炒过的芝麻焦香饱满,混着红糖的甜,原来药也能这么好吃,在物资不丰富的年代,也第一次有了东西没有我金贵被真正放在心上的体验……
唢呐呜呜噎噎,我才知道我们到了,之前高筑的门楼因为多年不住,早已坍塌,废墟被清理到两边,姥爷的灵堂设在仅存的堂屋的前面,残破的院里站满穿孝的人,这个小院因为姥爷的热闹上一次是不是出生的那一天?
棺材南北朝向的在堂屋正中间,左边门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努力检索记忆,试着问:大妗子吗?老人一怔满脸疑惑:这是?
拉着她的手视线模糊:大妗子,我是小灰!
此刻的悲伤我知道不是为姥爷,30年前的故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不觉得自己和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但是眼前曾经风华正茂的他们早就白发苍苍,那时候我只觉得他们真高大,街坊四邻的围墙我总也爬不上去,表姐们连拖带拽的拉着我往上爬,那路总是坑坑洼洼,跑起来不小心就摔倒了…..怎么这些都变矮缩小了?
我的悲凉从心底升起,姥爷棺材里的一把骨灰、还有他们如今和我现在的模样,都是岁月走过的路,这滚滚的车轮碾过一茬又一茬的人,却没多少人明白,最终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