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婆的那匹老马口吐白沫,倒在了马厩里。这对龙逸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昨天九婆刚暴露她装疯的事,今天她相依为命的老马就死了。龙逸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人够狠辣,他是想看看九婆会如何面对,是继续装疯,还是像正常人一样痛哭。九婆既没有发疯,也没有痛哭,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马厩里,目光像刀子一样直直地盯着马厩的阴暗处。
马厩外围观着一些村民,交头窃语,多媛和张成在那里维持秩序。龙逸用余光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可疑人,便起身与村长商量,找来几个人把老马抬走了。望着老马被人群抬着穿过幽长的村巷,龙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担心九婆受了刺激,真出什么事,想留多媛陪护,还没开口,就见多媛心领神会地露出怯色,只好作罢。
龙逸脑子不停翻转:昨天他去见九婆(原本是打算去石斜家的),路上都遇到过什么人?这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可疑人啊。难道是桂婶?桂婶是受村长之托照顾九婆的。昨天九婆与龙逸正说着话,听见外面有人推院门。九婆说,是阿桂。九婆迅速恢复疯癫的样子,哈哈大笑。桂婶进大厅来,见龙逸站在屋里,露出惊诧的眼神。
桂婶问:“你是哪个?”
龙逸答:“我是刑警队的,来查案的。”
“哦,晓得!”桂婶说着,径自去里屋抱出一床棉拿到院子里晒。
龙逸跟出门来,望着眼前这位矮胖身材的中年女人。她虽然胖,干起活来很利索。龙逸说,多亏你照顾九婆,我听村长说了。桂婶嘭嘭拍打着棉被,说:“都是邻居,相处几十年了,就剩这么一个孤老婆子,我不帮她谁帮她。”
“鬼河是不是经常出事?”龙逸单刀直入。
“做渔民的命都苦。这鬼河也不知出什么鬼,近几年老出事,死的死伤的伤。”桂婶感叹道。
“听说明年要搬迁了?”
没等桂婶回答,九婆从屋里抱着那个稻草人出来了。桂婶夺过九婆手里的稻草人,丢掉一边,拍打着九婆裤子上的灰,说道:“搬迁了,不打渔,我们能做啥?去种地?”
龙逸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桂婶昨天夺稻草人的动作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难道桂婶是人安插在九婆身边的暗哨?他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没有发现桂婶的身影。于是,问村长,村长掏手机拨通了桂婶家的电话,电话是桂婶的儿子接的,说桂婶回娘家走亲戚去了,要到刹黑回来。
这天夜里,九婆又开始哭笑,像招魂一样。与龙逸同住一屋的张成说,龙头,九婆明知道自己暴露了,为何还要哭闹。龙逸说,九婆这回是真的哭诉,她替自己伤心,觉得自己没用,没有能力为亲人查明真相。
两人陷入沉默。龙逸想,从马厩现场查勘来看,并未发现可疑痕迹,但马明显是中毒身亡,现场散发着浓浓的臭味。难道真是桂婶?她最容易下毒,并且,最容易洗脱嫌疑。还要,幕后黑手今天的举动,表面是示威,其实露怯了。他害怕有人接触九婆,说明九婆那里有很重要的线索。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