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果一定要成功,那我选择…

音乐果真是写作的良药啊。

当无法下笔时,听到一首曼妙的钢琴曲,或一阵清幽孤楚的旋律,那惶恐无知的心,立刻就像复活了一样,脑子开始运转,身体开始舒缓,全身的器官开始联通,真的是一个神奇的音乐开关。创作者无法创作的原因,恐怕也是如此吧,那样旺盛喷涌的开关,不知道该如何重启,那份最初创作的快乐,不知道被其他什么情绪掩藏。或许是恐惧?我在恐惧什么?

前些天,大学宿舍10年聚会,也不知道是揣着怎么一颗心,离着最远的我却第一个买了机票。但是聚会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吃饭唱歌这样草草的事情,大概所有的聚会都是这样吧。平日总会约束自己,避免这样的场合,说真的,到底要吃多少次饭唱多少次歌,才能表达我是真的爱你呢?我们的情谊,除了吃饭唱歌,就缺少了许多吗?交际啊交际,说着一堆没用的话,相互奉承着,头点的厉害,脸上的笑容真的非常廉价,是真的快乐吗?

有趣的是,在真正熟识的人面前,其实笑容反倒少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互诉衷肠,倒苦水,抱怨,还有咒骂。

我们宿舍一共八人,这一次聚会史无前例地全部到齐。不过到底能聊些什么呢?正式吃饭之前,我大概猜了一下聊天的方向,比如回忆往事,比如描述现状,比如畅想未来,聚会三部曲应该也就如此了吧。吃饭地点选在了一家日本料理自助餐,八个人相隔十年,第一次又一次坐在了一起,回想起来,这一幕的上一次还是发生在学校食堂,那会儿刚入学,八个人一起吃了第一餐饭。时间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十年弹指一挥,多少总是让人心生感概啊。

和预想的一样,所有人把各自的现状交代了一遍,自觉混的不好的人,其他人往往就会鼓励一番,自觉混的好的人,满脸堆笑,但内心又是怎样的五味杂陈呢?不过话说回来,关于混的好不好,标准到底是什么呢?挣钱最厉害就是混的好吗?挣钱最不济就是混的不好?或许是这样吧,毕竟当下的社会,钱越多路越好走,人生也会更加开阔。这样说的话,我应该也算混的糟糕的一员吧。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终于开始聊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了。现在想来,每个人的大学时代,或许最念念不忘的,都差不多是那些糗事和黑料了吧。比如七个人在女生宿舍下手捧蜡烛,支持着另一个人的表白伟业,而这样的表白肯定要以被拒收场,场面也一定是尴尬至极。再比如有人被女孩甩了,痛哭涕零,几瓶二锅头下肚,夜里一个床铺一个床铺的问:我贱不贱?你若不说他贱,这夜肯定是没完没了,当然,所有人都肯定了他很贱之后,这夜就会变成一个酒后脱口秀大会,也是断然无法入眠的。还有被女孩甩了的,骑着自行车几百公里去女孩的城市,最后换来一句我们不合适,我找到更好的人了。大抵这些黑历史,基本都与女孩相关吧。

多年以后的我们,轻而易举地说出“年少轻狂”四个字,但这四个字背后的真意,是必须要经历过那些痛彻心扉的日日夜夜,才能真正懂得的啊。因此这些黑历史变得宝贵,耀眼,不可磨灭,甚至变成了你,变成了我,变成现在的我们。

这会不会是成功的一面呢?

人生在世,或许很多人都会忽略内心的成功,而喜欢追逐名利场下的风花雪月,而很少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八人当中,都有各自交好的人,与我最投缘的,是一个朝鲜族小胖子。他给我当过电灯泡,我陪他度过分手后的漫长岁月,嬉笑怒骂中,似乎承载了彼此的伤痛,而从同学发展成为了朋友。在八个人散去之后,我和他去到长江边上,开始正式的深入交谈。说来也怪,我们总会探讨各种各样复杂的问题,就好像两个哲学家那样,常常都是明知道探讨之后没有结果,却还是热衷于分享彼此的观点,然后各自露出鄙夷的神情,却也有感念彼此的信任。或许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交谈中,我们更清醒地认识了自我,更懂得了人生的包容和多样。

长江之上,工船往来,每艘船上都载着生活的不易吧。就好像他,在所有人当中混的最差的那一个,一个月四五千的工资,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只身一人飘荡着,无依无靠。他的痛苦,或许也正是万千中国青年的痛苦吧。但是,他原本的工资可以拿到一万五,却常在公司里看到那些瘫坐的大叔,宛然二十年后的自己,最终下定决心寻找新的生活。这样的决定,何尝又不是一种成功呢?人的一生有无数次选择的机会,但不管你怎么选,故事始终都会发展下去,我们总是太在意选择的结果,而让我们变得越来越保守,越来越固步自封。

选择本身就是一种胜利啊。

人生阶段很多,如果我们用现在的眼光看现在的生活,或许就有水深火热的感觉,但如果你到未来去看看呢?用未来的眼光看现在呢?那个在逆境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难道不值得歌颂吗?虽然平凡,虽然丑陋,虽然千疮百孔,可是罗马又岂是一天建成的呢?

我们总会忽略痛苦的作用,而选择逃避它,但殊不知如果没有痛苦,如果没有苦难,如果没有无以为继的生活,我们又如何成为更好的自己呢?

或许在更远的某一天,我们八个人坐在一起,一切迷雾都飘散开来,每一个人都收获了人生的成功,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幸福而快乐,每一个人都无需介怀,都畅所欲言,都无穷富之分,都欣然接受生命的所有馈赠,都笑得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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