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的眼睛睁不开来,即使脑子格外清楚,仿佛脑袋里装着一个闹钟一直在咚咚咚响着,一秒一秒敲击着他的神经。“手机闹钟怎么还不想?”他想着,这种半昏睡状态下的一秒就像平日里的一小时那么长。他摸索着打开了手机。还不到设定的五点半。
接送学员的大巴车上满满的人,在黎明的夜幕中快速行进着。每个人都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憨厚笨重的车声中唯一听得见的是司机师傅和送学员的女教练的交谈,浓重的兰州方言把清晨都吵醒了。小王静静地把带着的饼子和酸奶吃了,即使塑料袋掉在车上他也懒得去捡了,反正什么都是黑的,他想。这些车上的人肯定都在装睡,所以没有人能把他们吵醒。自己也想睡,可闭上眼怎么都睡不着。
“刚上车的有九洲考的吗?”司机喊到,小王四下环顾,无人应答。于是赶紧举手回了声,“有”。“卧槽,他们会不会因为人少不送自己去考场吧?不送早说啊,干嘛给人发短信让等车。”“应该会送吧!他们会处理好,毕竟人家大驾校。”小王在心里回复着自己的疑问。
他看到车上了又下了几个立交桥。顺着河流一直往小达坪的山上驶去,于是又在心里暗暗咒骂起来,转念一想,毕竟人家这边人多,少数服从多数,就这样吧!到了山上,所有人被一咕噜倒下车来。果然,九洲考场只有自己和另一位大叔,只好站在山上等另一趟车来接了。山上的早晨有点冷,所有人都捂紧外衣还在瑟瑟发抖。天是湛蓝的,红彤彤的太阳从山间升起来了,照亮了半边天空。舍友现在该起床了吧!小王盯着太阳,好像一秒它就会走一步,好像此刻心中充满希望。
他不耐烦的来回踱步,低头一看。眼前是大的几团卫生纸,在平整的场地上格外显眼。突然一看,其中夹着一个安全套,皮子扔在边上,阳光照耀下还发着光亮。“我天!”小王一下清醒了许多。车震?山上?教练?学员?无数个龌龊的可能性冒了出来,此刻,他心中蓄积了好久的社会道德观仿佛板起了严肃的面孔,训斥他对这样的事一笑置之。他不敢多想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想的了,只是好奇其他人看到此状会作何感想,剩下的就是对当事人满满的鄙夷了。
小黄车拉着四个人摇摇晃晃到了九洲考场。自己提前到的考生因联系不上拿准考证的人,心生不满,对驾校的人愤愤不平的骂着。车无法进去,于是他们自己走进大院,门口站着一堆人,维持秩序的老管理员朝他们喊:“你们是干嘛的。不进去站门口干嘛?还想不想过了?”一个青年正在打电话,并未理会那人的喊叫。“你干嘛的?”“考试的。”“不用考了,回吧!”老管理员喊,朝那青年瞪了一眼,一边用手里的相机拍了张照片。小王一行几个人面面相觑,加紧了脚步。
谁来的早谁先考,早上通过率高。这是前天来看考场时,拉他练车的阿姨说的“秘诀”。可是刚刚站进队伍里,小王就被叫了出来,“十一点场的放下单子,两小时后再来排队”,肥壮的年轻管理员喊着。无奈,只有在阳光下晒着了。一个半小时过得无比漫长,他觉得都快赶上国庆七天的长度了。
小王来回踱步,一边想象着通过的幸福和失败的难过,一边听着旁边三个女人的交谈。她们越说越起劲,争吵的中心是怎样按灯光的一个小问题。一个年轻女的是第二次考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帮另外两个女人做着分析。小王已经在心里鄙视她们半天了,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说。此时一个男的过去说了标准答案让争论的声音降了下来。
小王没想到厚厚的一踏纸里面管理员那么快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可是拍完照,一个个被陆续叫上车的时候他又坐立不安了。怎么这么慢?他一遍遍整理着自己,手机关机了,觉得怎么连手表都松松垮垮的,待会儿会不会影响自己?再系一遍鞋带。终于他的名字响了。
看着自己前面开着车做动作的考生,小王出奇地不紧张了。他默默计算着属于自己的路短,听着语音提示中的速度。加减档,超车,掉头……他自信自己做的还可以,可他却等不住“合格”的提示了。脚下放松了,车子缓缓前行,“快点”,女考官的一句话把他吓了一跳,他疑惑地看着他,“快点”。他听清了,油门上使劲,车子又活了过来。
下了车。小王给自己教练打了个电话。不困了,也不累了。只是有点饿。签完单子,小王和同路一人边回边聊。那人讲着自己报的驾校和教练多坑,小王就想到自己集训时那些所谓的黑车满口要价的事了。“包过多少?”“一千五。”“我们的三千。”小王愤愤地向车站走着,他再不想第二次走这尘土满天的路。他想,那些心里所谓的“好人”只是自己“少见黑曰白”罢了,其实满地都是坑,就看深浅了。
回去的路因为多了个聊天的人,变得很快。尽管公车上他的双眼皮就一直在打架了。吃过饭躺在床上,他想赶紧补回儿觉。可是紧绷的神经好像还没有送下来。他笑着,耳朵里是舍友的聊天声,接水声,一直打扰得自己睡不着。可他并不生气。逐渐宿舍里安静了下来,耳朵里只剩窗外的车声了,小王沉沉地睡去了。
此时,上课的闹钟响了起来。
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