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盛夏时节,大暑也如期而至。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最热的,天亮的更早了,七八点太阳都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索性被房子阻挡还有片阴凉,待到十点钟院子是近不得人的,仿佛要把人烤化了一般。
小院前面右边都是树,是荒了的地索性连木成林,种满了杨树。每逢阳春三月杨絮满天飞,仿佛下雪一般,人们诅咒它诱发呼吸道感染、过敏。我不是过敏体质,我不怕杨树也没感觉杨絮多么让人讨厌。现在人们又喜爱起它来了,在树荫下乘凉,爷爷下午的大部分时光都消磨在了小树林里。一边放羊,一边打盹有时还与人聊聊天。
蝉声又此起彼伏的响起来,晚上一茬又一茬的人拿着手电出来摸知了猴。灯光掠过小院,恍若隔世。还记得小时候被我消磨掉的一个个暑假时光,隔着时间海这么远那么近……
和大姐二姐去摸知了猴,在大爷家院子外大树下,往树上看大蛇飞快的爬去,现在仍记得当时的心悸。晚上大半夜去卖掉所谓的劳动成果,仍记得对别人大盆大盆卖的羡慕和嫉妒。后来摸的都不卖了,回家把它们用盐腌上,第二天早上就能吃到奶奶炕的知了猴。虽少但也有十多个,肉质好香好鲜。我亲眼见过知了猴变成知了的全过程,半夜它犹如变魔术般华丽变身。褪去外壳,长出翅膀。刚蜕皮时整个身体是透明的慢慢变白,最后才有了色彩。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虞世南是把蝉抬的最高的一个人,他借蝉写出了人品格的高洁。
蝉的寿命很短,夏末秋初,能看到好多掉在地上蝉的尸体。树上的蝉蜕还能卖钱,做中药。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它虽比不过夏花、秋叶,但也有绚烂的一生。
小学时蝉就已经被商业化了,夜市烧烤摊成串成串的卖。那氤氲着烧烤烟气的暑假仿佛永远回不去,大概五六年级,第一次和大姑坐公交去漯河。她那时已经上班,三班倒。她租住的房子在二层,是独立的小院主人家也在二层。一楼还住了好几个和她一样的上班族。她那时已经装了电话,屋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彩电。那个鱼形的浅紫红色氢气球伴我渡过那个暑假的大部分时光,当然我也打了一个暑假的126电话。仅仅因为喜欢传呼台那女人的声音。打了好多个电话,人家一接就挂断。只因为她装电话第一个月随便打。
后来快开学了,我穿着大姑买的纯白色连衣裙回家了。前胸有蓝色蝴蝶结刺绣和sea,后背有腰带。忘了气球是怎么消失不见的,那个暑假每晚都准时喊大姑起床的电话却一直响在耳边。那个男人后来成了我姑父,大姑的床头还放着他在哈尔滨夜幕下拍的照片。在那个还只有VCD,DVD的年代里,耳边到处充斥着满文军,任贤齐的歌,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甚至今天经济高速发达,某宝上卖的成袋成袋的新鲜知了猴。却比不过自己那个暑假摸来的。那一夜夜准时响起的电话铃却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