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些悄然退场的行当
——修钢笔
张范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的名言,套用这句名言,解释一种工艺、一种职业存废的原因,用“业竞天择,用者生存”八个字作答,说恰如其分可能不太谦虚,但起码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在历史长河的淘漉中,在天物竟择的拣选下,很多行当因社会需求的消失被淘汰,被送进博物馆,放进记忆的时光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修钢笔

修钢笔似乎是应跟做毛笔、装裱字画、戏剧班中的文武场这些直接服务文人的行当相并列的,但在其他行当或依然昌盛、或死而复生的时候,修钢笔却走向了末路。这不是文化的式微,而是写字工具的变化使然。
现在写字要么用电脑,要么用中性笔,除非非常正式的签约、非常正式的场合,很少用钢笔了。不用钢笔何来损坏,没有损坏何来修理?况且不再使用修它何用?逻辑就是这样的简单。
所谓钢笔其实有两种,分别是蘸水式钢笔和自来水式钢笔,蘸水式钢笔,我们叫蘸笔,在我们的认知中,只有自来水式钢笔才叫钢笔。因为蘸笔坏了不用修,换上一个蘸笔头儿就行。而钢笔坏了一般是必修的,钢笔毕竟还值钱,所以,有了钢笔就有了其衍生行当——修钢笔。
修钢笔既有固定摊位,更有游动服务。固定摊位都是国营的,一般有卖钢笔等文化用品柜台的门市,都有专修钢笔的柜台,老家规模最大的修钢笔柜台在西大街路南百货公司门市。游动服务的是“个体”,游走于各个学校之间。修笔师傅们多是背着一个木箱,把木箱子打开,里面一个个小格子里全是笔尖、笔帽、笔身之类的小配件,这既是技术实力、工作业绩的展示,又是对自己物资配件丰富的炫耀。他们的工作摊位都是临时的,一般设在学校门口,一下课学生们便蜂拥而至,修不修钢笔都要去看上一眼。
回想那时的钢笔,尽管制笔技术确实还不十分完美,即便这样,其“返修率”也不应该有那么高,一致还催生了一个与之相配套、阵容强大的钢笔“4S”队伍。
反思当年情况,窃以为关键是因为有一群破坏力极强的小精灵们加入钢笔使用者行列所致。我上小学的时候,正值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起初使用的书写工具是铅笔,而到三年级就开始用钢笔了。
初使乍用,小孩子家掌握不了使用的劲道,像用铅笔一样摁劲蛮大,笔尖一开叉,就不能用了;再者用钢笔还有一个“世界性难题”就是堵笔,不漏水。一不漏水我们就拆开凭想当然的“维修”,越修越坏。这是造成钢笔损坏的客观原因。
把笔帽拔下来,笔身直接往课桌上一放,桌子不平,一骨碌掉在了地上,笔尖摔坏了,笔身摔裂了。这是意外。
我们个个好奇心极强,总愿弄清钢笔的结构,拆了装装了拆,把有螺丝扣的地方拆的捋扣了。总觉得别人的笔尖细,恨自己的笔尖粗,于是自作主张磨笔尖,结果可想而知。听课时总愿手里拿着点东西玩,没事扽笔帽上的笔挂,咬笔身的后头,时间一长笔帽上固定笔挂的螺丝捋扣了,笔身咬酥了。还有不知轻重的拧笔帽,把笔帽撑裂了。这是主观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笔坏了修笔是硬道理。小孩子自己修不了,家里又没有那些配件,找修笔师傅修就在情理之中了。
于是修钢笔的行当有了生存的环境。
而如今这样的环境还有吗?
2021年8月9日19: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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