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铁甲卫家园,银臂钢心憾泰山。
忠肝易为情所困,勇胆难被破平安。
我和锁头也算是有几年交情了,也难怪,锁头这种东西自古就给人一种安全感,锁上心门,安心的独居一隅,自哭自笑,自娱自乐,仿佛,锁头的钥匙孔里是一片令人向往的小世界。
小时候认识的锁是奶奶家的门闸上的锁,两扇生了锈的铁门啪地合在一起,钥匙孔吱呀呀的转动,弹子哒的一弹,整个大院里的人瞬间安心下来,各回各家,在晚霞的余晖中制造着若有若无的炊烟。农村的夜是安静的,蝉嗡嗡的叫,还有不同的虫子,趴伏在草叶上,秸秆旁,单调地奏鸣着夏夜的小夜曲。星空是干净的,在没有云的晚上,每一颗星星都是那的亮。手里掂着爷爷留下的自制的蒲扇,在碧蓝的苍穹下寻觅着猎户座的“腰带”、大熊座的“尾巴”以及北方最亮的星——北极星。锁头与锁身的轻咬,在围墙内部的小世界,依稀还能听见门外狗的轻吠,猫的惊叫,草丛的沙沙声——那是狗在追逐着猫时穿过草丛的沙沙声,躲在草丛里的虫受到了惊吓,一瞬间竟默不作声。在一片声音中,你却在锁的另一面,伴着幽幽的灯火,闭着眼幻想着门外的场景。
长大后,我在登山的路边看到一些红色的树,每逢风走过,树叶下就露出金黄的果实。有人告诉我说那是长生锁,锁上一头,来祈求自己和自己最关心的人平安。锁头上吊着的红卡片写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名字和他们的祝愿,他们的祝愿各有不同,有祈求平安的,有想要幸福的,有老的,有小的,还有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来的。他们都面对老树,虔诚而郑重地递上自己的心愿,仿佛老树就是一位活着的仙人,招展的树叶好似仙气的白发,交错的树枝又如合十的手掌。随后人们匆匆离开,仍不忘记回头留恋的看上一眼。而老树真如老仙人一样,在千千万万的许愿中微微弯下了腰,笑眯眯的恭送客人的离去。锁,一把把黄铜锁,虽然在讲究科学的时代,却仍然无法掩盖人们心底的祝愿,承载着一个个梦想,为人们守望。
提到锁,我不得不想起了红楼梦里薛宝钗胸前的那片金锁。“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奈何锁的住姻缘嫁娶,锁不住身心两异!一片金锁,锁住了宝钗一生,锁不住宝玉一心。此事无缘!多少的锁作为多少人的定情信物,却落得个无缘?只恨是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一片锁头,竟然让人交织在爱恨之中。这一片小小的锁,隔开了空间,隔开了世界,在只有自己的房间里,狂妄地暴露着自己的本性,不在大雾里,却胜在大雾里得意忘形。只可惜锁头固然好,却缺失生命当中不可或缺的东西——钥匙。钟子期是俞伯牙的钥匙,鲍叔牙是管仲的钥匙,嬴渠梁是商鞅的钥匙。人们不敢在阳光下得意忘形,只是因为所有人都害怕被彼此笑话。只有对应的钥匙,才能让锁头空空的心获得一点温暖。
如今的锁头早已不是私有制的产物,它更像是人类情感的结晶,在每一个人的身边默默连接,在每一个人的身边默默咬合。
文独梓毅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