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生病,每次都離不開半片安乃近和兩片甘草片,我的嗓子一定是經過上天的精雕細琢,喝藥就是我的劫難,我的嗓子總是極度抗拒。
阿爺把紙包裡的藥片掰好,再加上幾顆裹著黃色糖衣的藥片。和媽媽使出渾身解數哄我吃藥。從沙發到炕桌,水杯裡的水喝完一杯又一杯,藥片還好好的躺在手心裡,慢慢翻滾,像在嘲笑我的軟弱。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直至失去最後喝藥的勇氣。阿爺給我示範一次,拿一顆藥片放到舌根,喝一小口水揚起脖頸輕鬆吞下去。我掙扎許久,痛苦的將藥片放入口中,再喝一口水。水嚥下去了,藥片在嘴裡打個滾造型難看的吐了出來,苦的我咬牙切齒,伴隨幾滴眼淚和幾聲乾嘔。
直至他們失去最後的耐心,用瓷碗壓碎藥片,倒在只有半截勺柄的小勺裡,加入一小點水,折一截掃帚葉攪拌,使藥末全部融化。阿爺遞到我的嘴邊,甘草片和安乃近加上糖衣藥片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難聞到齁人,我看得呲牙咧嘴。閉著眼睛視死如歸的嚥下去,痛苦的呻吟一阵儿,頂多半小時,熬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全部吐出來,附帶贈品,恨不得連胃一起奉送,好像示威似的。
那個時候的小孩,整天跳繩、打沙包、踢毽子。黝黑瘦小但結實健康,沒有各種病也沒有一個近視眼。這也難怪,彩色電視都少有,家裡的黑白電視,接收頻道完全靠心情。每次電視劇大結局的時候不是停電就是沒有信號。所以我看了很多有頭無尾的電視劇。
許是上天也看不下去我的“做作”,每次感冒我都很嚴重。倔強的我忍著難受每次都跟藥片抗爭到底,爺爺、爸爸和媽媽也是沒轍。那個時候不像現在,有沖劑可以喝。
於是,常常叫來村裡的大夫給我打針,說是大夫其實就是村口略懂開藥的老人。針管和針頭在發黑的針盒裡煮的過癮,大夫用鑷子套上針頭、吸藥。過程又快似慢,難以說得清。大夫夾起棉花在屁股上擦拭的時候,媽媽用腿夾住身體,我驚的一個機靈,媽媽壓的死死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疼的全身緊繃又無能為力,這樣的事經歷一遍又一遍,直至我完全好起來。
好在每次打完針,阿爺會從泛舊的皮夾子拿出鑰匙,打開他的箱子,阿爺的箱子是神秘又美好的,我們期待的好東西裡面都有。阿爺拿出好吃的,姐姐和弟弟也跟著沾光,阿爺會補上一句:“一人一點不偏捶”。
生病的日子裡,我終於贏得了所有的關注,爺爺、爸爸、媽媽都特稀罕我的樣子,對!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