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是一个乡镇中心小学,据记载,她至今有110多年的历史,学校座西面东座落在一条国道二级公路边上。随着当地城市规划发展,她如今有了很大的变化。我离开她已经20多年了,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但在我的脑海深处,她依然还是当初我看到的模样。
从整体上看,学校是一个教室和老师宿舍围起来的长方形,中间是操场,结构十分简单。校门是一幢两层的楼房,一楼是门口,二楼是两间正、副校长的办公室。校门边围起校园的是砖瓦结构的平房。从校门口走进去是横着排列的两个篮球场,再从两个球场往上走,左手边是横着排列的两棵古老的榕树,榕树很大,估计他的年龄要比学校的年龄还要长,记得我上小学学前班的时候要11个小朋友手拉手手才能围起来。隔开两棵榕树的是两张竖着排列的石板面的兵乓球桌。再往上走,和榕树并排的又是一个篮球场。通过这个篮球场走上半米高的台阶,来到学校的最西面,那是由教室和老师办公室组织的砖瓦结构的平房(一直到我五年级的时候才拆了重新建了三层高的教学楼),平房最中间那间是由两间教室那么大的全体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两边是若干间教室。在学校的南边也是砖瓦结构的教室。在南边教室与西面教室的连接处,有一个小门,我们都称它为“后门”,从后门出去是一个村子。我的第一个教室就是在这个“后门”旁边南面教室。学校北边的教室是当时最好的,那是一幢二层的楼房,只有四至六年级的学生才能在里面上课。
从学前班(当时是没有幼儿园的,只能从学前班开始)到三年级,我的班主任是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留着短发,近视眼镜下是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她个子不高,大概有一米五六,身躯瘦小,皮肤偏黄。我第一次上学那天,是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带我去的,我姐姐让我叫那个老师为“李老师”,她还和我说,这个李老师之前一直都是她的班主任,直到现在接了我来的这个班。由于我姐姐的学习好,还是班里的班长,李老师向我夸我姐很优秀,让我向姐姐学习。后来我看到她向别的老师说我的时候指着我说,这是某某的妹妹。就这样我的名字莫名就被省略了,我当时觉得很尴尬,却不敢说什么。我为了给老师好印象,很努力学习她教的语文课,而且经常测试都是拿第一,但李老师并没有因此表杨我,而是对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语文考第一又怎么样,数学比你姐姐差多了。”于是,全班同学都知道我有一个学习成绩很厉害的姐姐,但我却从此越来越恐惧学习数学。
有一次,课间十分钟,我和几个女同学在教室门口的空地上跳绳,不远处是高年级的大哥哥在打兵乓球,打着打着一个球跑来正在跳绳的我的脚下,我不小心踩扁了那个球,还没等我回神过来,其中一个大哥哥拿着一块铁皮做成的刀气狠狠地把我们的绳割断成好几截,之后把那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其他几个女同学吓得跑了,我吓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直到上课铃响了好几分钟后,那个大哥哥才把“刀”拿开,回去上课了。这时李老师过来把我拉回了教室,对着全班同学说我“你怎么那笨,怎么不跟那个大哥哥说,回去拿钱赔他就行了?”我流着泪站在讲台上,李老师还说,“哭什么哭,很好看吗?回座位上去上课!”我委屈极了,那节课讲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回到家里我不敢跟家人说这件事,怕又被骂,只是偷偷地向奶奶要了两角钱,说要买东西吃,其实我是想拿去赔给那个大哥哥,后来还是不敢去赔钱。于是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李老师是住在学校的东北角的一间平房里,她家门口是一个由正方形的花圃,花圃围着的是一口水井,但李老师说水井里的水不能喝的,只能用来洗衣服,洗菜之类的。喝的水要去村民家里的井去打回来,每早读课前,哪个同学来学校来得早,就被她安排从学校后门出去的,最近的村民里去打水并抬回来。一次我和一女生来得比较早,就被安排去打水,当我们好不容易去敲开村民的门,打了满满一铁桶的水,摇摇晃晃地抬着走进李老师家门的时候,水已经泼出来一些了。老师家门开着,她正在和家人吃早餐,看见我们回来了,也没起来,就指着厨房的方向让我们抬水进去,并倒到水缸里。还让我们小心点,不要把水泼到地上来了……我们倒了水进水缸后,老师就让我们回去早读了,走到门口时,听见她和家人说,女孩子就是不如男孩子,两个人抬一桶水都泼了这么多……我们听见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三年级结束的时候,李老师要退休了,她说下学期就不是她教我们了,让我们以后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云云。一些班干部表示很舍不得李老师,要集资到老师节的时候去慰问她。集资的时候我问家里要了钱,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叫我一起去慰问李老师,直到现在也没再见过她一面。也没再回去看过小学现在的模样。李老师对待我的态度一直影响着我后来的人生,她让我变得很自卑、胆小,不爱学习,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能把自己的所有不好的性格都归结给李老师,因为当时的乡镇老师一般都是初中毕业的,素质固然也不会有多高,想想也就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