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你。”抢劫小哥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嚎叫着。
我微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年轻人快退后,危险!”伺机抓捕的警察厉声喝道。
我不为所动,仍然向前。
抢劫小哥被逼急了,大叫:“别过来……”手中短刀已插入我的腹中。警察一拥而上,按倒抢劫小哥,他惊恐地望着我,嘴里胡言乱语嘟哝着。我倒在一个警察的怀里,开始感觉到疼痛,意识渐渐迷糊,但是我仍然微笑着,我希望保持着笑容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我并没有死,被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
刑警队长亲自来慰问,又批评了我一顿。待他说完,我忽然说:“既然都是死,我这样死是不是还有点意义。”刑警队长凝视着我,良久,才说:“都要死了,还谈什么意义,以后别干这傻事。”
窗外,一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可能有点累了,匍伏在窗栏上。
我的思绪很乱。
三年的大学同窗生活,我们相约大学毕业后就结婚,开创我们生活的新天地。然而收到的竟然是你的结婚请柬,新郎不是我,让我情何以堪!而你的理由是那么荒唐,为了家族生意屈服于父母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我的心在滴血。
当抢劫小哥的匕首刺入我身体的那一瞬间,我没有恨他,因为我恨的是你。看到那蝴蝶我不禁悲从中来,那凄美哀怨的梁祝故事曾让你念念不忘,你说有那么一天我们也双双化蝶好不好?我紧紧地搂着你说我们就做一对梁祝蝴蝶,死了也在一块。你笑得很幸福,我也是。然而当一切美好被现实无情地粉碎的时候,我甚至幻想着你违抗父母之命和我真的双双化蝶而去,是那么的可笑。其实我真的准备投江自尽的,我喝了酒迷迷糊糊地走在寻死的路上,却碰到了开头的一幕,我忽然想就让他来给我一个痛快吧。
我向窗栏的蝴蝶抬起手,它竟飞抵至我指尖,合上美丽斑澜的双翼,一动不动。在病房里的几名病人非常诧异地看着这一切。
我康复出院后没有再和她联系。
两年后的一天,我接到同学梁荣的电话,说她死了,我大吃一惊。梁荣说她是吃了大量安眠药死的,听说是她丈夫有了外遇。我默然了,我知道她是个好强的人,不知道这二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其实从我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默默地祝福她,我愿意忘掉以前的一切,虽然很难。可能是抢劫小哥那一刀让我明白了能够活着才是好,才能看到那美丽的花蝴蝶。
梁荣提供了她下葬的公墓的地址,我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她。
益园公墓内,我寻到那地方。我摆好百合花束,那是她最喜欢的花。相片里的她没有笑容,眼神里透着淡淡的忧伤。我的心软了下来,所有的记恨都烟消云散,哪怕我曾经痛骂过她的负心贪财无情,这一刻是那么的渺少。
风轻轻地吹过,我一抬头,一只小蝴蝶落在了她的头顶。我讶异着这场景,象是拍电视剧似的迷幻。
忽然身后有人说:“你还愿意做梁山伯吗?”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梁荣。他抿了一下嘴角,放下了花束,对着墓碑说:“刚才塞车,迟了点。”我竟体味不出他这话是对我说还是对墓碑里的她说。我和她的故事梁荣最清楚的,我们都是曾经的好朋友。我刚想说话,可是梁荣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其实王英当初的决定也是痛苦的,谁又能说她错了呢?”
梁荣看了看我,又说:“有些人有些事在这尘世里只是匆匆一刹那,过去就过去,能够在一起的日子就快乐地过吧,当要分开也不必耿耿于怀,非要寻死。你说,她是不是很傻?”我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安,我竟听不明白他说的是王英还是那蝴蝶,因为那蝴蝶此刻正匍伏在他举起的右手上。
我刚想说些什么,梁荣摆摆手,蝴蝶飞去,盘旋几圈,消失于花丛间。梁荣说:“活着真好,努力吧朋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说这人,性格一点没变,自顾自我。我坐了下来,心想,王英,就让我多陪你一下吧。
夜幕降临,我走出小旅馆去吃晚饭,其实是吃个卤面罢了。打梁荣的以前留的电话却是另一个人听,说不认识这个人,我好生纳闷。
正吃着面,碰上了刘心兰一家三口也来吃面,我礼貌地和她们打了招呼。刘心兰一边整理着孩子的衣服一边说:“冰哥好久不见,去哪了?”我说:“没去哪,还在老家平阳,今天过来看看王英。”刘心兰叹了口气,说:“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大家似乎都不知说什么好。我默默地吃着面,忽然刘心兰说:“冰哥,告诉你一件事,梁荣他死了。”啊!我呛了一口汤,怔怔地望向刘心兰。“都快一年了,被车撞的……”刘心兰再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到,梁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