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落花多爱惜,
南北东西,
自有人知得。
昨夜小楼寒四壁,
半堆金井霜华白。
霜降节气过后,气温骤降,于是秋天开始向世人呈现它色彩斑斓的面庞。城里的人们不愿再忍受钢筋混泥土的单调,周末的时候,携家带口,呼朋唤友到附近的山上享受秋天的奉献,或观叶,或摄影,把多彩装在眼睛里,留在相机里,展示在朋友圈里。
一天清早去上班,阵阵秋风吹过,树叶脱离了母体,好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又像矫捷的燕子,或翩翩起舞,或从空中俯冲下来,煞是壮观。地上的落叶,有的已经消耗了精力,没了神情,枯萎了;有的是被劲风所虐,带着无奈刚刚落下,还隐隐透着一丝绿意;有的还徘徊在夏季和秋季之间,带着点点绿,点点棕,点点酱红,点点酱绿;有的完全异化,找不到它初来世界的颜色;有的是借了丰收的颜色,黄橙橙……满地落叶,带给我很大的震撼。
环卫工人一脸无奈而又忙碌。刚扫过,堆起来,装进大袋子。回转身,地面又看不见了,树叶在和他们做游戏。此情此景一下把我推回儿童时代。
那时,农村联产承包刚铺开,家家都承包了田,盼望着有好收成,端掉挨饿的帽子。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肥从哪里来?当然不是买化肥,一来没有钱,二来也没有化肥可买,只有堆肥。为了多堆肥,农闲的时候,到处可见人们割草,扫树叶,捡牲畜的粪便。树叶飘落的秋季,为了争夺树叶人们会干起仗来。
离村子三公里的地方是一片河滩,长着许多的柳树。秋末冬初,正是扫柳叶的好时机。早晨不到六点,路都看不太清,村子里几户人家就互相喊着,拉着板车一起去,既能互相照应,也为壮胆。妈妈也加入了扫柳叶的队伍,只是要带上我,我负责把她扫的树叶倒入板车,不然的话,大伙都一块儿回来时,一个人劳动,根本装不满一板车。七八岁的我不会找方法,用手把树叶捧到篮子里,再倒进板车上。早晨的气温不到十度,树叶上面要么是冰冷的露水,要么是刺骨的寒霜,我的一双小手冻的比红萝卜还红,湿冷又疼。但是看到别人家的叶子比我家的多,赶忙收起哭的心思,加紧干活,为的是早点回家吃饭,因为早已饥肠辘辘。
叶落归根。落叶一点点地走完自己的旅程,但它最终还是要化为泥土,再发一树繁华。我们把树叶从大树那里剥夺走,变作农家人的希望,变作来年饱满的麦粒,变作碗中饭。
时过境迁。如今再没有农人去扫树叶来堆肥,那成堆的秸秆都成了难于消化之物。城市里,秋天的落叶成了影响市容的一大问题,环卫工人为它累弯了腰。而我也变作了赏叶人,吟诵着“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假装一个文化人,去欣赏“月冷天风吹,叶叶干红飞”的景象。
踏着满地落叶,我依旧在上班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