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初冬的夜幕阴沉,昏黄的灯光照在湿滑的路面上,格外的孤独。
返城时,车行驶在乡间安静沉睡的道路上。回想刚送老爸回家,他站在车后看着我离去的一幕,忽然感觉自己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大到可以独自接送自己的父母了。(这不是技能问题,是一种感觉,父母可以承受自己的照顾,感觉自己就长大了)
未成家时,一直都是老爸接送我。从骑着摩托车在风雨里接我回家,到后来开车接送,即算成年,我们依然享受父母的照顾。
前几年刚开车的时候,都不能开上家门前的长坡,得让老爸帮忙。待我再熟练些了,老爸便站在大门前,指挥着我怎么驶过大门。每次我开车返城时,老妈便站在车旁,嘱咐着“慢点儿开,不用急”,然后在车后目送我远去。某个时候,例如今晚,忽然发现我已经长到到可以接送他们,不再是那个需要盯着指挥的新手了,便感觉自己长大了,也能为父母做些事,这种被需求感既自豪又有些失落,曾陪伴我们成长、似乎无坚不摧的他们老了,而我们给予的陪伴那么少。
贰
之前在车上,老爸和我聊起了有十几年不曾来往的大伯一家。大伯家离我家隔了一座山,如果说路程大概只有5分钟。在他们大概四十多岁左右,因着年少和这几十年一起生活积累的摩擦和心里怨恨,再加上导火索--老人赡养问题,发生了一次大纠纷。自此,从前至少看起来相亲相爱,逢年过节频繁来访的一家人分家了;自此,平常和我打架吵闹的堂妹不来往了;自此,拜年少了一户走访人家;自此,两家人便真隔了一座跨不过的山。此后很多年,看见大伯和大伯母,在无法避免要碰见的时候,我还是会心不甘情不愿地问候一句;碰见大堂姐,还是会客客气气敷衍几句。其实,这些琐事之间又有多少割肉见血的大事呢?但我们依然这样远离着,十多年。奶奶最终没有等到大儿子一家来送终,她该是带着遗憾而去。
老爸说,不论怎么样他还是我大哥,这么多年了,我递个梯子过去,喊一次不应,喊两次,喊两次不应那便没有第三次了。果然,就着在地里遇见的机会,递过去几颗小橘子,再次碰见时,便有了相互问候。时间飞逝,当年的纠纷已经随着物是人非逐渐消散,再执着于此又有何用呢?他们老了,脆弱了,更希望子孙环绕膝下,平安顺心度过晚年。
所有的怨恨纠纷都随风而逝,所有强烈的激动的情绪都会随着时间消散。因此不要太执着于一时的爱恨情仇,血脉相连的关系也无法改变,在适当的时候再次接受曾经争锋相对的人或事,也未尝不可。我们何必这样错过很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