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的魂与老村上空的云
我久居了数辈的老村
应了一项大型的工程
被拆了，那老旧的村容
废砖断瓦将它严严地封存
看不见了，尕堡子遗存的那段残垣
听不见了，老戏楼上高叫的喇叭的声音
找不见了，村中汲水饮用的那口枯井
寻不见了，大商店墙根下夕阳里闲话的那帮老翁
废墟里，哪处是我往昔出入的门庭
废墟下，那一段是我往昔常来常往的路径
废墟中，哪儿有我与孩子们曾有的朗朗书声
废墟间，那方有老村淳朴、健硕的魂
老村一簇簇的残垣废墟堆如丘陵
丘陵上伏守着酷恋老村的犬们
废嘘上，浮游着
老村呛鼻的陈年浮尘
老村的上空飘弋着一朵久久不愿逝去的云
那云飘啊飘一一
终于在深秋的一个傍晚降了场甘霖
老村上空浮游的浮尘
也终在那天的清晨尘埃落定
那些难舍故土的犬们
眼中的泪水流干流尽
废墟上横七竖八地躺得直挺
它们眼眶里的眼球放大瞳孔再也不再转动
我好几次往返老村
深深呼唤，欲为老村招魂
我好几次往返老村
寻寻觅觅烙印铭刻在心上的老村的尊容
这里萦绕着娘赋于我的第一声啼哭
这里回荡着我为娘送终的号啕悲声
这里摇晃着我依呀学步的孩童之影
这里有我曲曲弯弯生命所历的行程
忘不了垄埂上玫瑰泛翠缀红的芳醇
忘不了清晨露湿裤管的殷殷泽润
忘不了戏台下与戏台上悲欢的眼波互动
忘不了土炕上围坐着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老村啊，千百年您步履摇摇一路前行
曾有过多少春生夏长秋收冬盈的翩翩身孕
老村啊，千百年您步履维艰一路红尘
曾有过多少风华雪月雨露繁霜的回轮
多少人从你怀中出生、长大成人
荷锄扶犁大地上书写下沧桑诗文
又有多少人从你怀中出走成为野鹤孤魂
深山沟脑的青峰下隐姓埋名销骨蚀身
老村啊，您若有魂、魂若有灵
请顺着我的殷殷眼神
向着东方太阳升起放射的光芒
踯踽而行去找寻你往日熟知的面孔
老村呵，你若有魂、魂若有灵
请跟随我前往的背影
我引领您到一处新的地方
还魂于天新地美的蓬莱仙境
老村之魂啊故土难离确也在情理之中
梨花开柳泛春树高千尺忘不了根
老村之魂呵恋旧确也是我们难去的心病
小米饭破补丁过惯了的日子总觉甜得纯正
慢慢地适应慢慢地顺从
这里芳草如茵土里还是有故地的那缕清醇
我们也要顺势而为与时俱进
这里更有老村无与伦比的温馨
差点忘了老村上空那朵游弋的云
你留恋老村更是留恋老村的人
你重情重义义重情深
老村人也把你常常牵挂于心
您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请朝着我的手的指引
东方的太阳慈惠、仁爱无垠
她定会给您以多彩的祥瑞、浸透周身
冥冥中我觉得一一
老村的魂与老村上空的云
它们结伴而行，一路谈笑风生
走向了灯火爛姗歌声缭绕的楼群
张 学 俭
2019年2月9日
